伊甸（1/2）

“我可以这个月付给您双倍的租金，”贝利尔的眼睛里有不易发现的乞求：“哈迪娜女士，请您......”

“贝利尔，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你一离开就是半个月，我找遍了第二天都找不到你，”哈迪娜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请求：“我总不能把房间空着等你吧？”

贝利尔望了一眼这间小木屋，木门微敞着，哈迪娜就站在门前。靠近木门左手边的那间小房间曾经属于他，现在，那间屋子的窗口紧闭，只是从那木窗的间隙里倾泻了些许微黄的烛火，看起来如以往一般温暖。

他苍白着脸：“可是，哈迪娜女士，我所有的东西都还留在里面，而且......现在我找不到临时的住处。”

“我很抱歉，贝利尔，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所以就让新的租客把你留下的东西清理了。”哈迪娜有些愧疚，但是就这样消失了就不再回来的租客实在太多了，贝利尔不是第一个。

这里是第二天，这里每一天都会有天使消失，不论是被恶魔拖到了地狱，还是被黑魔法吞噬的天使都不在少数。虽然贝利尔已经租了她的房子很久，但是这半个月没有她的消息，这时间久到让她不得不作出最坏的猜测，而一只死去的天使又怎么会再需要那些留在房子里的私人用品？

只是她没有想到，贝利尔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贝利尔没有说话，第二天比第六天要冷的多，夜风带着细微的寒雨吹到他的黑发上，很快湿润了他的发丝。

他有些冷，不由地打着颤。

哈迪娜的那点愧疚被冷风和贝利尔久久的沉默磨完了：“贝利尔，该解释的我也解释过了，我很抱歉不能帮到你。”

“没关系，”贝利尔扯了扯嘴角，努力地想要笑一下，但是今夜有些太冷了，冰冷的雨水淋到了他的嘴角上，好像将他的唇冻起来了一样，他笑不出来。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又说了一遍：“没关系的，哈迪娜女士。”

哈迪娜将门关上了，门内传来她的脚拖在地上的轻微声音，贝利尔曾在无数个夜晚听到这样的脚步声，只是这次，他只能站在门外来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间房的烛火也熄灭了，他动了动冻得快要失去了知觉的手指，低声对自己说：“该走了，贝利尔。”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活了很久，久到比所有的天使都要年长，但是他却依旧没有一个归处。

他不会白魔法，他甚至不能找到一个白天的工作。

一只不会白魔法的天使，一只不能在圣光下工作的天使。

他根本没有让自己过的好一点的办法，一点也没有。

所以他用尽一切办法，愿意去地狱涉险，甚至愿意接近利用一个陌生人——让他帮助自己。

他真的想握住这次机会，当那本书掉落在他的眼前，而他无意中听到酒馆的天使们说起来造人这样一个消息的时候，他以为属于他的机会来了，他真的曾这样以为。

他没有想到，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依旧是一无所有、一事无成的贝利尔。

他从未如此低落，大概是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现在他不仅失去了稳定的酒馆工作，甚至连住所和行李都没有了。

他还能去哪里？

贝利尔迎着细雨走在夜里，没有方向，他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里。

他问自己：难道我不应该离开肖恩.......不，是萨麦尔吗？......他已经完成了他的诺言，不是吗？

当萨麦尔被那么多或金发、或蓝眸的天使们团团围住的时候，贝利尔悄悄地离开了。他并不恨萨麦尔，他也没有觉得萨麦尔抢走了他的第一名。因为他知道，以他的能力就算没有萨麦尔，他也不会领悟造人的技巧。而且，如果那本书有帮上萨麦尔的话，他会非常的开心。

只是，当萨麦尔在他的面前展示了他的天赋和力量时，他觉得自卑，所以他想要偷偷地逃走。

那为什么，在这种无助又彷徨的时候，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只天使？

想起他永远暖和的手掌，想起他有些傻气的笑容，想起他如月光一般温柔的绿眸，还有那头长长的银发。

萨麦尔......

真的很奇怪，明明神赐予了他新的真名，他这时候却还是想叫他肖恩。

肖恩。

肖恩。

肖恩......

他想：如果他喊出来的话，会怎么样？如果他叫出这个名字的话，会怎么样？

会不会有一只天使回答他？

于是他如梦呓一般地低语：“肖恩。”

当然不会有天使回答他，这里这么黑，这里这么冷。

他笑自己的傻，但是又忍不住开口，他说：“肖恩，肖恩，肖恩......”

他固执的、傻傻的、执着的一声又一声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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