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月（二）（1/2）

2.

魏无羡打死也不会想到，昨天晚上和他打架的那个蓝家乾君竟然会是自己的未婚夫！

他觉得有人正用一桶冰水从他头上轰然倾倒下来，冰冷的触感从他天灵盖一瞬间爬满全身，细思起来让他根根汗毛都开始倒立。

昨日来时，魏无羡和江澄在彩衣镇路过一个名叫‘天子笑’的酒家。香醇甘洌的酒香就像妖姬一样一直绕着魏无羡，勾得他心神荡漾。入了云深不知处境内后，魏无羡对天子笑一直恋恋不忘，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了就悄悄下山去城里又带了两坛回来。

结果刚翻过墙檐，魏无羡的一只脚还没跨进来，就被巡夜的蓝忘机给逮了个正着。

当时月儿很亮，澄澈的月光泄在倚着墙檐斜生的玉兰树上，在白净的墙面画下横斜的疏影。在这样晴朗的夜里，魏无羡不可能看不清墙下人的脸。

好看，着实好看。

干净的月光照在那人白皙的皮肤上，好似玉壶光转。

就是叫人看一眼便忘不了的那种。

当魏无羡还在感慨为何蓝家尽出美男的时候，墙下人便冷冷地道：“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把脚收回去。”

魏无羡犯难，他好不容易才翻过云深不知处的围墙，现在纯属“骑墙难下”，要他收回脚他要往哪儿收啊？他还想回去睡觉呢。他打着哈哈道：“这脚我可收不回去，收回去可就掉下去了，这样多不安全你说是吧？”

蓝忘机不理，见魏无羡没有退出之意，两只手似乎还提着壶状的物件，他便轻飘飘地一跃而上，站在魏无羡身边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天子笑！”魏无羡笑起来，把手里的一坛酒递过去说：“分你一坛，你就当没看见我成不？”

“云深不知处禁酒，罪加一等！”那人冷冷地回道，又逼近了魏无羡一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魏无羡“唉”了一声。他心想：哥哥我一番好意请你喝酒，你竟然还不领情，还说我罪加一等。好吧，反正现在我横竖都破了禁，那就破个彻底，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想着，他便当着那人的面揭开手中一壶天子笑的红封布，对其笑得戏谑。魏无羡低头看见月亮掉进了酒坛之中，圆圆黄黄地在酒中荡漾，鬼使神差地一仰头便把天子笑往自己嘴里倒。

“你！”那人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把眼睛瞪得老大怒斥道。

魏无羡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一坛天子笑喝了个干净，站直腰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触怒的人，眼里满是挑衅的笑意。他提起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唇边和下巴上的液体，对人道：“这也禁那也禁，你家规训石上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禁律到底是哪儿来的呀？还是用篆书写的，三千条谁记得住！你看，反正我犯了宵禁，不如连酒也一块喝得了，反正进去了也喝不上！”魏无羡跳步走得离那人更近了一些，吐着酒气对他说：“你家禁酒，我料你从小到大都没喝过这个玩意儿，哥哥我可怜你送你一坛，要不要尝尝？反正这里就只有你和我，犯禁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烂在肚子里，还有谁会知道？”又摆出一脸无害的笑意。

那人终是忍不了魏无羡的胡搅蛮缠，霍然拔剑出鞘向魏无羡袭去。魏无羡没想到这人竟会出手，被突如其来的蓝色剑芒惊得急忙后退。站定身子之后他道：“你还来真的！我请你喝酒你不给面子就算了，还要和我动手，你这人这么这样啊？我现在手上又没佩剑，你这样和我较量不大公平吧？”

“跟我，去领罚。”那人死活脱不开蓝家家规的束缚，手上的剑势毫不含糊，剑气如其人那般寒气逼人，魏无羡连连闪躲却游刃有余，还有闲心说话。

魏无羡说：“这大半夜的我跟你上哪去领罚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迂腐啊？人是活的，刻在石头上的家训是死的。今晚这事我们谁也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找我们麻烦，你非要我去领罚是为什么呀？”

“家训不可破。”那人剑锋转急，一个回环刺剑锋就逼近了魏无羡的身体。魏无羡见他出招太快，自己手无寸铁一时抵挡不过来，就用拎着酒坛的那只手挥臂一挡。

“哐当——”陶土朱漆的小坛子就这样被袭来的剑打碎了，甘冽的纯酿洒了魏无羡一身。魏无羡道：“好家伙！我明明想送你酒喝你却要把它打碎，这可怪不得我。”

见魏无羡张口就胡搅蛮缠，好奇新生里究竟是哪个世家出了这么个少年，那人出招变得平和起来问：“你是什么人？”

魏无羡弯腰、蹬地又后空翻地躲了几招，笑着说：“我啊，大名鼎鼎，说出来怕吓死你！”

那人冷漠：“……”

魏无羡大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那个云梦江氏的魏婴，魏无羡！”

“……”

真的，足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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