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一)（2/2）

“我自己写的。”

“哈？”季云散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鞋也不穿赤着脚就跑到牧浔萧身旁盘腿坐下：“你会写曲子!”

牧浔萧眉眼低垂：“嗯。”

“谱子呢？有带没有给我看看!”

牧浔萧从袖中拿出几页书写工整的乐谱，递给季云散。季云散捏着琴谱看了两三遍才将琴谱放下，取出竹箫，偏头对牧浔萧道：“来，再来一遍，咱俩一起。”

牧浔萧点头，双手抚上琴面，与季云散对视一眼后，《镇魂》的旋律再次响起。琴箫合奏使曲子多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不仅仅是磅礴，在琴声之中，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清幽箫乐贯穿其中，使得那旋律缠绵、凄厉起来，似乎更符合《镇魂》这个名字了。

季云散只看了两遍就能记住曲谱，虽然听上去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牧浔萧并不惊讶，毕竟昨日在琴室他甚至都没有看到琴谱，就能将叔父教导的曲子复弹一次。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总觉得你这《镇魂》无需多久便能派上用场。”

季云散将竹箫在手中把玩着，双脚翘到木案上，后背倚着墙面，一副惬意的模样。

“……”

季云散刚想抱怨说牧浔萧又不讲话，却看见了牧浔萧定定盯着自己跨在木案上的双腿上，他讪笑两声收回了腿，坐得乖巧。

牧浔萧督了他两眼，收了琴，手一挥灭了灯。

“诶关灯干嘛呀？”

“夜深，安寝。”

“不是我……我看不见了我，这黑漆漆的，诶你关灯倒是跟我说一声啊？你让我摸着回床上啊？”

他忘了季云散有眼疾这一茬。

“手。”

“啊？”

不待季云散反应，手腕便被抓住引着向前走去。

“你干嘛不点灯啊？再点一下不就好了？”

“烦。”

手触碰到床沿，季云散本就解了腰封，长衫一扯便褪了下来，一滚便到了床内侧。

“我睡里边!”

“嗯。”

牧浔萧将衣物叠的整齐，躺至季云散的身旁。他离季云散仅有一臂远，季云散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的味儿。他身上的擅香味儿很清冽，就如他的人一般。擅香味儿灌满了季云散整个鼻腔，他裹了裹被子，悄悄的朝牧浔萧的身旁挪了挪。

他真真喜欢这股味道，像是……未经世俗的干净。

牧浔萧背着身对着季云散，感受到了他的挪动。斟酌了两下，问道：

“你冷？”

“啊？还好吧。”

“冷的话，稍近些。”

心中一怔，季云散偷偷的露出了笑。这小臭脸儿，好像也还挺体贴啊。

“那我……近一些。”

“嗯。”

三人在武平村停留数日，牧浔萧一往世家公子的模样，依旧白衣胜雪，抚琴习武，谱曲练字。而季云散和唐邈则是成天的爬山下海，玩得不亦乐乎。偶尔牧浔萧在季云散的生拉硬拽下也会一起玩儿，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背着手儿淡着脸，默默跟在季云散身后。

武平村的夜魅按照村里人的描述，大约有五六十只。得知这消息时唐邈大呼上当，却被季云散一句“五六十只你也打不过”给噎了回去。

上次夜魅袭村时，咬死了村里的好几头牛羊，更是叼走了不少家禽，还咬伤了一个村民，以致于现在天一暗，武平村除了他们三人便无人敢出门了。

“哎，季兄，我们这都蹲了好几天了，连夜魅的影子都没见到，难道他们是因为知道我们在，不敢来了”

“你当夜魅是水鬼啊哪有那么聪明再等等再等等。”

“那我们到底还要等多久啊——”

“叫你等就等，肯定有，不信你问牧离，昨晚我俩看见灵盘动了的。”

“嗯。”

三人一同在村口晃荡着，其实牧浔萧是季云散硬喊出来的，说是怕他在屋里头待久了发霉。

季云散抓着灵盘观察着——这是他到武平村以后每日的例行公事，牧淳安倚在门柱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冥想，而唐邈则百般无聊的蹲在地上抛石子玩儿。

忽然，灵盘的指针偏转得厉害，直指村门正对的东北方向。

季云散拿着灵盘，与牧浔萧对视一眼，牧浔萧此刻已睁开了双目，神色严肃起来，站好了起来，沉声肯定季云散道：

“夜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