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姜远茂唯一的儿子姜淙,吃了一夜的花酒,晃晃悠悠的走到自家巷子口,扒开人群,一眼瞧见风韵犹存的何氏,眯着眼,四不像的拱拱手,笑道:“小娘怎么站在这里,不往家里坐啊?是来找我父亲的吧?嘘,轻声些,别被我母亲听见,那可是属老虎的,”他一猫腰,做猛虎扑食状,“嗷!可别把咱们三个都咬着!”
何氏见他回来了,就不大作声了。
他的侍从旁边猛拽他的袖子,姜淙被拽的一打晃儿,恼怒的斥道:“干什么你......”一回头,被臭味熏了个跟头,捏着鼻子吼叫:“哪里来的屎人?快拉走,快拉走!”
吴氏气得又活了过来,坐起身刚想说句话,嘴一张,自己先吐了。
何小娘顾忌的悄眼看了看姜淙,最后掐着腰骂道:“有本事明着抢,我也敬你是个英雄,背地里使绊子,叫我拿哪只眼睛瞧得上?人老珠黄了就承认,就算硬绑着扣在自己房里,怎么着?能成事?呸!我都替你嫌寒碜!为了成全你家的面子,我也做小伏低忍了一年多了,真当我是吃素的?我告诉你,我早年也是个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的,不是谁想拿来欺负揉搓一下就白白受着的面团人儿!我把话立在这里,再不把二郎放出来见我,我日日让你姜宅门前变粪坑!”
这一字一句都死命的往吴氏的肺管子上戳。
何小娘那头走了半晌,姜淙才在下人的窃窃私语中知道了眼前的是自己亲娘,却坚决不肯上前搀扶。
邻里都开了门,不少围观的人边在鼻子前扇风边嬉笑。
吴氏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强撑着站起来回了院子里,将下人都撵出去,只留了一个贴身婆子,帮她拽下一身衣裳,又兑好了一缸热水,一瓢一瓢的往身上泼。
勉强冲刷干净了,气味却去不掉。
吴氏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或站或坐,但凡一动,就能闻见鼻端传来的一股屎味。
这羞辱简直到了如影随形的地步,偏姜远茂还在牢里,抓不住摸不着,发泄都找不到目标。
吴氏眼眶子都快滋出血来,一拍桌子,握了一把刀就往大哥姜桓节家来。
“这、这......”小篆嘴张得能含下颗鸡蛋。
云斜撇撇嘴,“你就知足吧,跟着姑娘躲出去了,我们可真是活活给惊吓掉了一层皮啊。”
姜湑怒道:“简直岂有此理,莫名其妙!那何氏怎么说也是外室,怎么能跋扈泼辣到如此地步?二叔不在,姜淙也不管一管、拦一拦?婶母又闹到咱们家来干什么?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去了!我还以为只是寻常的小事呢。”
“你不出去又能怎么样?”汝嫣瞧他一眼,“她一个兄弟媳妇,因为丈夫外室的事来和嫂子、和大伯子闹,怎么着?你一个侄儿,还能上前去管一管、劝一劝?这事情一路下来,没一件是遵循礼教伦常的,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着。”顿了顿,又去看云斜,“那现在怎么着了?父亲回来了吗?”
云斜叹口气,“一整天,那位一会儿要上吊,一会儿要触柱,一会儿又拿刀抵在心坎子上要往里捅,大娘子哪里受得住,她刚一闹进院子里,就晕倒了,醒来后一直没起来,叫了大夫一直看着呢!吴大娘子也算有点儿眼色,舍了大娘子又去闹家主了,盘着腿坐在地上,手里牢牢攥着家主的袍子角儿,骂一回,哭一回,我瞧家主也是给折磨的够呛,又脱不开身——总不好去推搡她吧!”
汝嫣不禁咂舌,“嚯!不吃不喝闹一天,现在还没歇......婶母这是铁人啊!”
“不成!这么着下去,父亲的身体也是吃不消的!”姜湑说着,已经大跨步冲出去了。
“诶!哥哥!”汝嫣后头叫了一声,也没起什么作用。
她原本是想躲了的,这污糟事,必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那么大本事能断得了家务事?
可是听闻景大娘子晕倒了,眼下姜湑也跟进去裹乱,汝嫣没法子,左右看看小篆和云斜,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还是在姜桓节的书房里头。
姜桓节头发都仿佛白了几根,眉心皱成刀劈斧砍的纹路,微含着背,垂首劝道:“弟妹,你一直不放开我,我怎么去找人通融把远茂放出来?你们夫妇俩的事情,他不回来,我......我也没法子替你解决啊!”
吴氏哭骂道:“大哥别拿这片汤儿话来搪塞我!今天这事情要是没个了局,我就死在你们姜家,让乡邻都瞧瞧,你们姜家是怎么欺侮我这个弱势妇人的!”说完就没完没了的把已经念叨了一百遍的“为你姜家侍奉双亲,生儿育女,功劳苦劳一大把”的话,又添上了一遍。
姜湑一脚迈进来,不尴不尬的正瞧见这一幕,见父亲微垂着眼睑,满脸无奈,一副疲劳过度的神态,忙拱手道:“婶母这是做什么?地上凉,起来说话吧。”
吴氏根本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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