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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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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嫣内心深处惊涛骇浪,风卷残云,将她的一颗心刮成了一叶褴褛扁舟,没着没落的起伏颠簸。

但看在旁人眼里,她倏然间面白如纸,冷汗潸然,一屁股挨在石头墩子上头打摆子似的起不来,可就有点吓人了。

小篆先不是好动静的嚎了一声,自己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捂住了嘴,记起一个月前的半夜里,大姑娘也是这么中了邪似的疯狂挣扎扭曲了好一阵子,她怕得没主意,几次想跑出去叫人,却被姑娘死死箍住手腕,嘴里只叫着“烫......疼......”。

姜湑在她们后面,几乎和小篆同时发现了汝嫣的异状,箭步上来将妹妹圈在怀里,刚要大声喊人,却被“略有”经验的小篆洞察了先机,不及反应,顺手将团在掌心的帕子一把塞进了姜湑的嘴里。

姜湑一愣,就听小篆小声哀求:“郎君别嚷,姑娘一会儿就好了,不是病!不是病!”

这话本是后来汝嫣吩咐她的,可听在姜湑耳朵里,又有了另一层理解。

他想着这大概是什么羊角风一类的“娘胎病”,小时候没留意,大了反而激出来了,再则妹妹已经行笄,眼看着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一时嚷出来,下人们风言风语一传,必然有妨碍。

他腾出手掏出嘴里塞得结实的帕子,嫌弃的扔给小篆,又抬手去掐妹妹的人中。

汝嫣渐渐冷静下来,另外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夜里石头上凉,姜湑背过身,将妹妹背起来,一路回到了她的屋子。

小篆放下幔帐,就听姜湑轻声道:“再发病的时候,你就悄悄告诉我,我往外头去问问大夫,偷偷抓药回来,一定不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事,你告诉嫣儿,别怕。”

汝嫣其实在姜湑背上时已经冷静清醒了,安抚下糟乱的心绪,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姜湑走过来靠在榻边,隔着幔帐哄孩子似的轻声说:“有什么事儿别瞒着我,这天底下还有比咱们两个更亲的人吗?从你叫我第一声哥哥起,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兄妹了,到死那天都不退不换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再说哥哥也不是白叫的,不替你扛着天,能配得上这一声哥哥吗?你早点休息吧,一定会好的!养好了,我还带你出去玩儿呢!”

他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又真挚温暖。

大风大浪里挣出命来,重生至今都绷着情绪的汝嫣,眼睛突然一酸,将脸转向里侧,勉强拿鼻子哼出个“嗯”来。

这姜家的每一个人,居然都有本事让她生出一番复杂的情绪来。

姜湑也不在意,怕自己在这儿碍事,拿眼神叮嘱了一下小篆,便带上门离开了。

小篆讷讷的去门边上坐了,不时顾盼两下,也不敢打扰。

汝嫣只卷起被子,蒙住头脸,将自己裹成一只蚕蛹,良久,才觉得周身的寒意缓过来了一些。

那边姜湑心绪不宁的走回自己的院子。

大娘子优待,他的院子修整的份外安逸。

入目便是墙边倚满层叠木架子上栽种的大片紫堇,可惜此时还未开花,只郁郁着青色幼圆的叶子,在夜风里微微颤动着。

姜湑没和任何人说过,他年幼的时候,范氏尚且还能出屋子到院里来走动走动,他私下里听下人们闲话讲起自己的生母,还趁着午睡的时间偷偷跑去她院门口瞧过几次的。

那时,她正在看墙角的一株紫堇。

大概是今天吃多了酒吧,脑子里就乱糟糟的想得多了些。

正房里点着灯,专门服侍他的小丫鬟春信穿着水波绿的对襟上裳,散着裤腿儿,坐在门槛子上一下一下点着头打瞌睡。

姜湑怕她着了凉,弯下腰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儿。

春信半睁开眼还在犯迷糊,却强行扮演忠仆,摇摇晃晃的打来水给姜湑盥洗。

姜湑自己打了帘子进屋,在书架旁边左右找了半天,才翻出一本簇新的医书来,坐在案前,不得要领的翻看着。

旁边放着一个青色碎玉纹的小壶,绕着壶嘴下一圈缎子做的带流苏的套子,夹层里还添了棉絮,是专门用来保温的。

这可是大娘子专门吩咐人给他送来的。

他也不抬眼睛,用手背往壶身上试了试,发觉还是温的,便倒了一杯里面的蜂蜜水来慢慢喝着。

“郎君,水打来了,您洗完了叫我收拾吧。”春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不等姜湑说话,就一溜烟没影儿了。

书柜旁立着的自鸣钟响起来,指针指到“十一”上了,这还是去年姜桓节带回家的稀罕货,大娘子私下里变着法儿的送给了他。

酒后难免容易疲累,他瞧着眼前的医书直打晃,又为妹妹忧心一会儿,两手架起来揉揉太阳穴,一时瞥到砚台下面压着的一个没有字的信封,拿起破纸刀划开信封,里面便显出表妹宋珀瑚惯用的那种淡绯色洒金的信笺子来。

姜湑好一阵心累。

打从今年头里,这位一向孤高的表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已经托人没头没尾的寄给自己三四封信了。

最初的一两封,还会在信首装模作样的问候下自己的姨母景大娘子和汝嫣,可到了这最近一两封,满纸却是只说些京城的天气,时下的曲谱......

再瞧眼下这封信的内容,竟说是自己梦里念起早年见过姜湑院里盛放的紫堇,想要索要些种子回去自种。

这事......姜湑虽被嫡母常年溺爱的有点单纯,可却不傻,想到此中未尽之意,一时颇为头痛。

说起这位表妹,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小时候家境清寒,性子却孤傲,随着自己母亲来县里祭过祖、探过亲,倒是和景大娘子十分亲厚,没少受姜家暗地里的周济。

后来她父亲宋志锆入了永安王府,做了王爷身边得力的参事,家境才日益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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