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就是，远的不说，咱当今陛下不就是第一大情种嘛！诶诶，行了，大好时光，你们却来说了这么一大通子有的没的，是眼看着我击的木桩多，成心想赖了晚上这顿酒吗？”牧韶幸再没有耐心烦了，使蛮力拉着两人的袖子就往赛场里拽。

小球童早已经将木桩子重新垒好了，还在旁边的木板上用碳条工整的记录着前几局三人的分数。

蔚广洲掸掸衣袍，信步从一旁的球台上拿起个手掌大小镌刻着石榴花蔓的木球，左手臂背在身后，右手带着木球在身前划出个优美的圆弧，仰头伏腰，木球脱手便就着地面滚滚向前，稳稳的击倒了正中间的红“温”！

一时叫好声、口哨声、议论声交相混杂，久久不息。

日头偏下来，小猴子兴致勃勃的跑过来，先低声唤了声自家郎君，便到那牧韶幸的身边，垫着脚凑到对方耳边，嘀嘀咕咕的甚是亲热。

姜湑自己掏出帕子来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冲牧韶幸说道：“三郎，旁的先不说，有合适的小厮没有，举荐一个给我。”

小猴子听了这话，忙嬉皮笑脸的辩解，“郎君快别吓唬我了，我还没跟您亲呼够呢，可不敢把这好差事便宜给别人！刚刚正是牧郎君让我去栖霞馆订位置去了。”

他们几个人边说边往外走，一路跟在后头的小童快步从场后面的马厩里牵出马来，几人翻身上马而去。

姜湑略一思忖，问道：“你该不是又去请那位樊小娘子了吧？”

“所以咱们是知音啊，”牧韶幸抢道，“那樊小娘子实在难请，平日里端着架子，轻易不出来的，你也别说小猴子了，要不是他亲自去一趟，樊小娘子如何能相信真是你和七郎一起请她？这不，巴巴的被老板娘一个帖子就应了前来了！”

姜湑略皱眉，“既是不愿意，何苦强迫人家？”

“不愿意？少来！”牧韶幸眉眼间一丝不以为然，“不过是为着‘待价而沽、奇货可居’八个字，装什么装！”

“别说俗了！”蔚广洲朗声笑起来打圆场，“正好我今日想听她抚琴了。”

栖霞馆临水而建，四周正是吴县茶室酒肆的聚集地，唯独因着它家二楼可看到落日晚霞，绚烂满室，余韵波光，再凭栏举杯吟咏一番，实在是说不出的情致。

女老板姓乔，刚远远的看着姜湑几人身影，就急着迎出了门外，却被门口的一个乞丐死死抱住了大腿，没羞没臊的缠住了。

几人翻身下马，到了近前。

乔老板正让伙计拎着水桶出来泼那乞丐，可那乞丐就是不撒手。

牧韶幸不想在自己老爹的地头上还能被人扫了兴致，执着马鞭大喝：“哪里来的泼皮无赖，还不撒开你的脏手！”

乞丐抬头看见几人，却全不放在眼里，只叫嚷着乔老板店大欺客，伙计但凡靠得近点，他就叫嚷自己受了重伤；客人但凡要绕开他进店里，他就满地撒泼打滚，还朝人家吐口水、甩鼻涕！腌臢龌龊难以形容，直把乔老板的襦群下摆揉成了一圈抹布。

乔老板气的倒仰，口不择言的指了指一旁的几人，低头斥道：“烂泥塘里的癞□□，跑这里来寻晦气，你瞧见那头站着的可是县太爷家里的衙内，再不开眼，抓你去吃牢饭！”

乞丐更来劲儿了，揪起乔老板的裙底竟似是要往里头瞧，眼睛扫了一下牧衙内，懒洋洋地高声说：“大家可瞧见了，官府徇私草菅人命，我要往建业去击鼓鸣冤了！”

“什么玩意儿？”牧韶幸气的就要扬鞭子，叫姜湑拦住，“你还真不嫌往你父亲身上泼脏水啊，这么多人瞧着呢，你得谨言慎行。”

“那就这么由着他闹？老子酒都给搅黄了？”牧韶幸见乔老板一个劲儿朝他递眼色求救，又有点忍不住了。

蔚广洲有点败兴，扭头欲走。

姜湑小声道：“这乞丐像是专门被人雇佣来闹事的，我之前听我们家掌柜的说，有这么一类人，不惜断手断脚的碰瓷儿，多半是店家惹了什么人，或是竞争对手之间有意寻衅的。”

他从小猴子那里拿过一只钱袋，朝乞丐扔过去，“差不多得了，两边得了钱，见好就收吧！”

乞丐笑着拿脚尖勾住了钱袋，伸手往怀里一揣，“谢谢这位郎君仗义施舍！”说完继续油盐不进。

正没个开交，街角浩浩汤汤走过来十几个年轻人。

为首的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身量挺拔健硕，像是军旅行伍出身，皮肤呈淡蜜色，五官深邃，很有些南人北相。

他走到近前，背着手，也不说话，眼角一乜斜。

那乞丐定睛看清了来人，居然麻利的爬起身，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乔老板总算脱开了身，千恩万谢的请那一行人上楼去了。

那人临到门前，又回首朝着牧韶幸三人拱拱手，才走进去。

旁边一个兄弟小声道：“大哥平素最看不上这些富家纨绔，怎么今日倒替他们解围？何不看着他们继续撕扯下去，被那乞丐戏耍，咱们权当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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