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下）（1/2）
“不是你问我的吗？情感问题……我有什么好商量的？”樨华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算、算我误会了。”克洛艾叹为观止地摆摆手，“那你说说，生活里什么难关？还太多太多？”
“啊……”樨华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颓然垂头：“我觉得我……很没用，该做的事，想做的事，什么都没有做成——”
“等一等，你和火岩队交过手，还揭发了水舰队，怎么看都不是没用吧？”
“那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我是说，能对丰缘的治安有所帮助当然好，但怎么样都要把自己的份内的事做好吧。”樨华把两腿曲起来，环住小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我这两天啊，一次因为分心被偷袭打成重伤，一次没能保住重要的证人，作为特殊作战组的刑警实在太丢脸了。帅哥还在生我的气，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克洛艾诧异道：“帅哥先生，生你的气？”
“他说我杂念太多了。”樨华缓慢地眨着眼睛，声音低下去：“我碰到火岩队的时候分心了，没有察觉到潜伏的敌人。”她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也觉得小樨华你会分心很反常啊。”克洛艾微微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了？”
樨华抬起头与她对视，宝石红的瞳孔在酒精的作用下水光潋滟，她看了一会儿，重新低下头，把脸埋进了膝盖里：“我不能说，不能和帅哥先生说，也不能告诉克洛艾。”
“那就让我来猜好了。”克洛艾放下酒杯，“你在查你家里人的事吧？”
樨华骤然抬头，瞪大了双眼。
“我说中了吧？”克洛艾叹气，“说实话这真的太……好猜了。家里突然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垮掉了，如果你没有任何疑问，对此不管不顾我才觉得奇怪。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吗？”
樨华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慢慢垂向了地板：“……没有。”她闷声说，眼圈竟然开始发红，“克洛艾，我什么都没有做成……我……”
她把脸埋进臂弯里，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声。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在窗台上吹风的青金石和铁线松闻声将头伸进了客厅；趴在角落里打盹的白金慢慢站起了身来；窝在沙发里和小碎钻分享薯片的欧泊飞速挪到了她的面前，又不敢靠近，只能与面露无措的托帕交换着眼神；黑曜石从电视屏幕上挪开目光，看见现场状况便惊讶地掩住了嘴，旋即快步地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克洛艾把酒杯从她手里拿走，挪进了一些，放柔了声音：“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樨华，你不用太苛求自己。”
“不是的，别人都可以做到的……火岩队的人知道……还有西利尔他，他总是能搜集到有用的情报，他真的为此什么都可以做……可是我……”她强压着声音的哽咽，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他给了我线索，可是我什么都还没有查到……不，或许只差一点了……但是被赤焰松打断了，现在我一点成果也没有……帅哥还在生气，但如果我告诉他我在想什么，他一定会觉得我在分心……”
“克洛艾……他今天和我说，如果我再出状况，他要把我调回去……我不能回去……那样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捂住嘴，泣不成声。克洛艾抽了几张纸巾塞到她的手里，随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克洛艾，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已经到极限了，我怎么可能达到那种程度……但我总是想，等我变强以后……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你相信吗……我爸爸不是坏人，我弟弟也不是……我发誓要把那件事查清楚……每次觉得撑不下去了，想到这一点，我就能重新站起来……但是……”
她的声线细若游丝，拖着长长的哭音，与她的肩膀一同狠狠地颤抖着：“但是现在……为什么……”
樨华没有再说下去，放声地哭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掩饰或压抑——若是同事们看到这样的她，一定会惊掉下巴吧，毕竟平日里的明石樨华是那样自持，好像没有什么能扰乱她的心神。克洛艾想着，但是……
“你确实该好好地哭一次了，小樨华。”
她把整个纸巾盒递到樨华手里，站起身来，旋即一一宽慰面露担忧的宝可梦们：“都回去睡觉吧，让小樨华好好发泄一下。”她把它们一一收入球中，随后开始清理桌面上和地面上的狼藉，在这期间只听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
最后她把所有的空酒瓶装进一个塑料袋，放到了宿舍门外。折返客厅的时候，年轻的少女刑警已经没有了声音。她安静地蜷缩在沙发上，浓密的眼睫毛覆着未干的泪痕，卷曲的银发缠绕着她的手腕，散落在黑色的布沙发上，像是摊开了一片月光。
她已经睡着了。
克洛艾去卧室里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女孩呼吸平稳，下意识地蜷紧了身子，将裸露的脚尖缩进了毯子里。
哭过一场，她的心情应该和会纾解一些吧。
这样想着，克洛艾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去洗澡。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是樨华的手机，克洛艾见沙发上的女孩蹙紧了眉头，睫毛颤动，下意识地按了接通键止住铃声，然后窜到阳台上，将手机贴向耳边：“喂？您好。”
“您好。”电话那头是低沉磁性的男声，克洛艾直觉那应该是个英俊的男人。此刻对方似乎也有些意外，停顿了几秒后问道：“这是明石樨华小姐的手机吗？”
“呃，是的，我是她的室友。”克洛艾一边说着一边瞄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的名字是[D.T.]。若在平时她或许不能及时作出反应，但在与樨华促膝长谈之后的此刻，她的大脑在第一时间做出了猜想：[D.T.]——Daigo.Tsubuki, 兹伏奇·大吾。
哦，我的上帝。克洛艾倒抽了一口气。“那个……请问是兹伏奇先生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对方愣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抱歉，小樨华她现在……喝……不是……那个……”克洛艾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在心里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是该说“睡了”，请他一会儿再打来，还是“醉了”，亦或是说“哭了”？她突然有些摸不清樨华和电话彼端那个人的关系，正纠结着，听筒里传来了答复：“可以请你把那边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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