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2）
周末，于斯在床上躺了一天，终于后知后觉地爬了起来。于老太退休前是个受人爱戴的人民教师，这会快到年末了，常常有很多她之前教过的学生请她出门叙叙旧，于斯懒得掺和进一堆叔叔阿姨间，通常都窝在家里，饿了才会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披上件长外套，包上一层厚袜子，才满意地踩着鞋出了门。傍晚，落日熹微，温度略低，从街头走过时被迎面撞来的凉薄的风抱了个满怀，于斯不禁加快步伐，躲进了陈年家温暖的小超市。
“欢迎光临”的电子女声落下，陈年抬头的分秒之间，于斯就站到了他面前。
“哟，起了？还挺早，天还没黑。”陈年从抽屉里抽出一包小鱼干，又转身去开前台的保温柜，装了个热乎乎的紫薯出来。于斯这货还挺金贵，喝不了什么牛奶，也不爱喝豆浆，还受不了凉，幸亏他事前就猜到这家伙饿了铁定就会起来找吃的，所以早就冲好了一杯花茶，省的她被紫薯噎死。
这个时候于斯倒还真有娇滴滴的林妹妹的范，要不是陈年对她的武力值一清二楚的话。
于斯接过陈年丢到收银台前的食物，又要了两大肉包。
“你是猪吗，吃这么多？”陈年一边装一边吐槽，“你不是不吃肉馅吗？想吃皮我给你换两馒头，别浪费。”
“给猫吃。”于斯捂着热热的花茶，整个人暖了不少。
“哦。”陈年把包子递给于斯，“我妈说最近要降温，你当心着点。”
“走了，谢了。”于斯付完钱，把包子揣进兜里，朝陈年点了下头。
那黑猫对于斯的气息已经分外熟悉，于斯前脚才刚踩进巷子，他就从纸箱里窜了出来，小东西热热乎乎的身体比什么都软，绕着于斯冰凉的脚踝热烈地转着，不消多久就让于斯暖了不少。
于斯把猫引到她之前专门带来的小瓷盘边上，从旁边的废纸箱上撕了一块看着挺干净的纸片垫在瓷盘上，接着从口袋里掏出还捂得热热的肉包，掰开，放到纸片上摆好，这样不至于让肉包凉的太快，又在旁边添了点小鱼干。
黑猫有了吃立马把于斯忘了不少，认真专注地埋下头，一边吃一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于斯蹲在边上，也开始小口小口的进食——紫薯内里还太烫，她只能绕着边慢慢的咬。
陆海路过巷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生动的画面。
他原是打球回来要路过这，记起这只黑猫，所以大发慈悲地给他带了猫粮来，但这会见到于斯他这心里就不乐意了，可鬼使神差的，他原本已经调了个方向的自行车头又给转到了巷子口，那里头活色生香的画面在渐凉的街口越发地抢人的眼。
陆海一蹲下来就不客气地往猫身上撸了一把，吓得猫往后一缩。
于斯抬起眼皮看了眼陆海，又专注地低下了头，吃的比猫还认真。
“要不干脆就你吃了吧。”陆海把猫粮放到了于斯脑袋上，还好不是很重，不然死的可能是陆海。
于斯抬手把猫粮从头上卸了下来，放到脚边，就是不打算接陆海的话。
陆海蹲了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眼神不好，张子晖那小子......”
“没你好看。”于斯抬头，一双剔透的眼睛亮亮的，能照进人心里。
陆海猝不及防一个心悸，低头咳了咳，心想一号这也太直白诚实了，不过，这样可爱多了。
“那你还天天跟他混在一起？”陆海翘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瞅了眼于斯，极力抚平嘴角陷进去的笑意。
“我不是天天坐你旁边？”
“他每天来找你干嘛？你们两什么时候就这么熟了？”
“你把人打了，总得处理一下吧，”于斯抬头，眼睛又陷入了死水般的沉默，“不然你等着被打回来吗？”
“来，你让他来，来一个我打一个回去。”
于斯歪着头冷冷地扫了陆海一眼。
“咳，那你都怎么说的，他怎么把头都给剃了？”
“我到他家跟他爸妈道了个歉，答应在期末前帮张子晖补课，这事就算过去了。头发也是他爸妈让剪的。”
“所以，他每天来找你问问题？”
“不然？”
“嗯，不可思议。一号牛逼。”说着，陆海又小声地嘟囔了起来，“他真的打不过我啊……我也很牛逼……”
“陆海，我跟你说个事。”于斯突然摆正了脑袋，一眨也不咋地盯着陆海看。
“什么事？你说。”在于斯的注目下，陆海感觉到他的心跳错漏了两拍。
“以后不打人了好不好？”
“哦，你就说这事啊？”陆海咂了咂嘴，“看情况吧，把我惹烦了照样打。”
“你现在看着就挺烦的。”
“......”
陆海实在受不了于斯直勾勾的眼神，摆了摆手，摸上了耳垂：“行吧，不得万不得已绝不出手。”
“你以前常打架吗？”
“张子晖跟你说了什么？”这是陆海的第一反应。
“他说你的发型不错，要剪成你这样。”
“哎，这话我爱听。”
过了一会，陆海突然发现他刚才就这么被于斯忽悠了过去。
“张子晖都和你说了什么？”
“有点冷，我要回去了，你想呆就呆着吧。”于斯摸了摸猫猫头，起身就要往巷口走。
“哎你给我说清楚！你先别走！”陆海站起来一个后转身直接就把于斯拽到了怀里。
四周都静默了下来。
陆海忘了自己的大半截话，只觉得面前的人身上凉的跟块冰似的，下意识的就往怀里搂了又搂。这和之前为了把于斯从张子晖面前拉开，拽到他自己怀里完全不一样。那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一脚踹飞人，现在全装满了于斯似有若无的气息。
于斯贴着陆海滚烫的胸腔，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这人的手臂把她箍得很紧。
“我要回去了。”于斯勉强仰起红红的脸。
陆海恍然惊醒，怅然若失地松开手。
“那，再见。”
“嗯。”
于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小巷口。
陆海重新蹲了下来，那黑猫像是没注意到周遭的变化，依旧埋着头吃得很快活。
陆海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一，慢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