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7. 和光的距离很短(1/2)
“真远啊,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一人牵着马绳,用制服袖口擦拭额头。
“总之服从命令就对了——反正这次的出墙远征不就是调查可以建立根据地的地区吗。”另一脸盘和体格均长成四方形的青年不以为然答到。
答话的棕发青年披着绿色的软布披肩,迤扬起浓粗的眉毛仰望灿蔚沉蓝的春日晴空。不远处高耸的巨木之森已经近在眼前,周边散布的小型巨人们屹立在随风摇曳的娇柔云气中,仿佛在洋洋得意地挑选今日份开胃前菜。
“不清楚埃尔文团长在想什么。”青年俯下胸膛,健壮的方形身体微微倚在马身上,警惕地望着远处的巨人,随即又以不屑的口吻说道:“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应该很快就能回去吧。”
“希望如此吧,今早已经遇上了好几波巨人,下午要是平安无事就好了。”
“目前不是很空旷吗,你不要再啰哩啰嗦啦,只管跟着路线前进就是。”
先前的高瘦男子没再应声,他默默捏紧了手边的立体机动装置按键,宽宽的额头此刻显得格外苍白。风尽情地吹拂着他冒汗的脸颊,黏在上面的黑发胡乱骚扰着颈窝、耳尖。
“喂,现在不能休息,快走吧!”肩膀方敦敦的青年忍不住催促道。
高瘦的黑发青年却丝毫不理会同伴的敦促,落后将近五六个马身的他突然勒住缰绳,一下子停在了原地:“弗雷格。”
“什么事?”
“不对劲,传令的小组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来了。”
两个青年同时沉默了几秒。
平原上的的红花酢浆草开了。它顺溜地穿过芒草,挺着心形的叶子,淋着春雨跨入时令。细茎顶端悄悄开出红色小花的酢浆草,正在迎风轻轻摇晃。
骑马的两人此时此刻却没有心情去欣赏景色,他们从巨木之森侧面绕开,沿着外围继续前进,耳边只能听见哒哒的马蹄。视野内没有其他人,四周寂静得可怕。
“我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头次出墙远征就遇上这样的事,两个调查兵团新兵的脸刷的一下惨白。谁都知道在墙外脱离大部队是什么后果。
“我就说让你不要一个劲往前冲,这下怎么办!”巴洛调转马头,用细长的眼梢从上往下斜乜着对方。巴洛是高瘦男子的名,他姓安东尼奥。
弗雷格也是一肚子的火,他又急又气,蹬着高腰皮靴就扯起缰绳:“难道怪我吗?要不是第一个岔路你非要往北,现在我们就应该和梯队汇合了!”
两人飞快地骑马沿着来向的路狂奔,很不妙的是,他们之前一直在避让巨人,导致回程的路上危机四伏,从各个方向跑来的巨人伸长了手臂想要抓住两人。
巴洛按下扳机,金属绳索收放的刺耳鸣音在空气中划过,黑发青年双足狠狠登上一旁的矮小灌木丛,顺势借力用刀片割下一头八米级巨人的后颈肉。
“干得好!”弗雷格回过头,只顾着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却没注意到从正面袭来的热风。
风在耳畔一阵阵地吹,庞然大物身上散发的蒸汽摩挲脸颊,席卷而来的碎石蹭过肩胛。眼看着他即将落入巨人口中,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拽住了衣领,像拎麻袋般将他扛在肩上。
身侧对方的体温传来,弗雷格本来都做好临死的准备,却迟迟没等到巨人的利齿。他睁眼的一霎那,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巴洛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像他身边有什么令人窒息的东西。
弗雷格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某个人扛在左半边肩上,他偏过头,迎面而来的风混着腥味,将对方的发丝撩起,露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得救了。
“利……利威尔兵长!”
留着利索黑发的长官却没有回答,在落地后毫不留情地随手一丢,如同丢垃圾似的把他扔在地上。弗雷格滚了几米才堪堪停下,身体各个部位都疼痛非凡,但他却高兴得想要痛哭流涕。
“谢谢您!”巴洛连忙替死里逃生的同伴道谢。
“你们的理论课都是怎么混过来的?墙外调查到处乱跑,是急着送死吗?”被称为兵长的男人冷声质问,阴沉沉的语调有点吓人。
“……对不起。”两个新兵异口同声。
弗雷格头重脚轻地爬上马背,抬眼朝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望去,突然发现他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个人形物体。
那是被巨人蒸汽烫伤的吗?
棕发青年下意识地扫过人形物皮肤表面的焦黑伤痕,斑驳的血块和青色的淤肿填满面部,甚至还有森森的白骨。只有勉强起伏的胸口证明了那还是个活人,或者说,是个活着的女人。
“那是——?”
利威尔闻言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扔在马背上的另一个家伙,眉头蹙得更深,超级不爽地啧了一声:“捡来的。至于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报告长官!是后勤二组!”
“一直往西南,大概两千米就能追上了。”
“真的十分感谢!”
“下次出墙给我把脑子带上。”
“是!”
两名新兵不敢再多问,靴底踏在马镫上,用力一抖缰绳,两人便飞奔出去。等到再回头看时,那位不苟言笑的冷面长官早已被甩在身后,变成视野范围内的一个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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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川唯是被颠醒的。
周而复始的规律型颠簸让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曾在古代文明世界中乘坐的马车。少女使劲睁开眼,入目便是薄云飘忽的悠然天幕,没有任何东西遮挡视线,充溢着无限广袤的春色。
“你还好吗?”有人问。
她眨了眨眼,感受到身体一如既往的疼痛,抬起胳膊看见上面攀缘的深深浅浅裂纹,有些失望地垂下手臂。然后扭过头,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一辆马拉的板车上。
木川收回视线,直直望向之前说话的人。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性,戴着护目镜,黑发黑瞳,从她的眸中倒映出自己脑袋上缠绕的层层叠叠白纱布。
唯姑娘移开目光,低头盯着手边堆砌的几具尸体,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这是哪里?”
坐在马车侧边的女人穿着棕色的制服,身后披着绿披风,腰间戴着某样机械装置武器——周围骑在马上的人也都携带着它,穿着统一,训练有素。在说话的当下就有人暗暗注意着这边,手指还按在武器的扳机上,大概是只要她一表现出威胁就会立即展开攻击吧。
“我们马上就会回墙内了哦。”女子歪着头呵呵笑着道。
木川唯顷刻间回过神来,被卷入神秘的笑颜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对面人白皙的牙齿露出一道金光,看起来一副友好的样子。
少女慢吞吞地直起身,不着痕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顺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纱布:“诶,是么。”
假使肯定,无异于说谎,倘若否定,又太可疑。木川唯已经习惯于辗转在各个世界之间,但这样的应对虽然圆滑,却模棱两可,女子不会善罢甘休。
“你是谁?”
扎着黑马尾的女人虽带笑意却毫无温度的句子仿佛恬静的春风戛然而止。
“木川唯。”黑发少女也笑起来,只不过她没有了那张脸,所以原本就虚假的夸张情态更像是剧场舞台上的刻板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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