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2/2)
我说,“师父,你随便化块布包着我,不就好了吗?”
师父说,“ 你得吃肉啊!若真用块布包着那么容易,你如今何须整日泡在药缸里。”
后来我才知道,师父为了将我带出雪域森林,法力消耗了大半不说,还差点死在了那里。不过这个后来是很久很久以后。
快长成人那年,我喊师父给我取名,师父说不会取名,我十三年才长成人样,便先叫我十三。
我觉得十三好听,师父一本正经:“真的好听吗?”我颔首,师父说,“为师不大会取名,十三你急着,十四岁你叫十四,十五便叫十五,以此类推,省得为师取名了。”
我疑惑,“师父,叫十三不好吗,为何年年改名?”
师父说,“为师记性不好,你几岁便叫几,方便为师记得你几岁了,今年喊你十三,便不会忘了你十三岁了。”
我反驳道:“师父,在极北的一万年呢,十三今年一万零十三岁”顿了顿,“师父,您若不好意思,对外十三十三岁,只您的时候,十三一万零十三岁。”
师父冷冷地双眸望着我,“徒儿啊,你不会是想,在为师跟前倚老卖老吧?”
我和师父理论了一番,最终他让步只喊我十三或小十三。我真正有了名字,是在我长成个完人那日。
那日天气甚好,窗外的喜鹊叫了好多遍。师父高大的背对着我,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说,“天气甚好,是个好兆头!”说完,转身冲我,“小十三哪,都记清了吗?”
我咧嘴笑了笑,“师父,记清楚了,午时三刻一过,我便像适才看的‘美人出浴’那个幻境中的美人一样走出来。
师父说,还有呢。我想了想,“还有……还有跨过大药缸的时候,千万小心不能碰着身子,特别是我身下。”
师父说,我的肉身每天都在长,又没有性别,若不小心碰坏了,极可能成个雌雄同体的怪物。
师父望了望我,“你这副皮囊,为师还真舍不得将你变作做个男子。”,说完,不待我说什么,转身径直离去。
午时三刻,我小心翼翼从药缸中跨出。我站在屋内好奇地看自己的身子。师父的身子,是不是也如我的这般?
师父许等不及看我了,敲了敲门,“小十三,好了吗?”我看着自己的身子,欢喜道:“师父!师父!好了。”我很想师父快点看到我。
师父等了一小会才推门进来的,他刚刚跨进门槛半步,便顿住了。师父看着我,眼神很奇怪。
我提着素衣,傻傻站着。师父忘了我不会穿衣,许被我赤着的身子吓到了,他嘴长成个蛋不说,端着的一碗热汤都洒了一地。他就那么望着我,入神地望着我赤着的身子。
后来师父说,我虽没性别,但师父望着徒弟身子这事,他着实该不好意思才对,之所以望了那么久都没不好意思,是因他从未见过,那样曼妙妖娆的身子。
门外脚步声急促,师父大袖一挥,素衣便往我身上穿。
我欢喜地看着身上漂亮的白衣,一股淡雅之香徐徐而来,一紫衫男子大步跨了进来。
那香气我曾多次在师父身上闻到,却没那么香。师父说那是蘼芜之香,小白脸专用。彼时我不大明白,那日却明白了。师父说的小白脸,便是大步进来的紫衫男,我后来的夫子公子渊。
男子的紫衫十分漂亮,他腰间挂着个画着好看图文的配饰。那是师父曾给我看过的,大楚文人欢喜用的秋兰佩,却有不一样的,无比精致的纹理。
他有双夜一样漆黑深邃的眼睛,不怎么大,其实比一般人的眼睛也算大了,不过和我天蓝色的大眼比起来,还是稍显细长了些。
他见了我,与师父一般,张着嘴呆了很久。这个很久到底多久,师父或许比我更清楚,因自他进来看着我始,师父便皱眉郁闷地盯上了他。
他冲我微笑,夜一样的眼睛似会说话。不知为什么,我感觉那双眼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在那里见过。
回神过来,才发现那眼又如此的陌生。后来师父对我说,那叫,“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