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2/2)
将心中所有积蓄向那二人倾吐干净,瞻仰顿感如释重负。心想着,要去办下一件事。她正要扶着桌子站起,一起身,左边的手背却突然被人一把摁住,她这便走不得了。
“慢着。”右玄羁声音格外的沉。
目光下移,右玄羁那修长明晰的掌,整个覆在她手背上,很快便传来阵阵烈酒经舌后蒸腾的炙热。像是暖炉烘烤一样,一阵一阵的,几乎让她感觉有些烫。
她心中异样,试着挪了挪,却像是顶着一座山,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她干脆坐了回去。右玄羁茶水都喝完了,此刻正微阂双目养神。四下搜寻一阵,道:“空腹饮酒最为伤身,你又没节制地如此地步,怎会不难受。这店多年不营业,怕是也没有什么正经可食的。你在这里等着,待我去街上买些米粥回来。”
右玄羁“嗯”了一声,却还是不肯撒手。
瞻仰颇为费解。他闭着眼在那里坐着,压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就像是入定了一般,若非什么山呼海啸地震山摇之事,怕是要打算如此坐到海枯石烂。
这厮不会是借着醉意在耍酒疯吧?
瞻仰:“大哥,您说句话,到底想干什么?”
右玄羁仍是禅定般的姿态:“陪我坐一会儿。”
瞻仰默默叹了口气,“大哥,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要坐可以,等我办完了事,咱们改天再坐可以吗?”
闻声,右玄羁倏地睁开眼来,眸中缀着几点暗夜星光,忽闪忽闪,“世人皆因脚步太匆忙,才会心浮气躁,疏于眼前云舒,所有美好的景致都要变为虚无。”
瞻仰微微愣怔,“大哥,我是真的有要事急着去办,您的这份闲情逸致啊,对本行者这双劳碌的双腿根本不适用。你看啊,先撒开我这手,再被您这么捂下去,就要捂出痱子来了!”
“好,那我便不捂了。”
说着,右玄羁那炙热的掌心,擦着她的手背滑向了她的手心,转而变成了握着她的手,二者只不过是换了个姿势又密不透风地缠在了一起!
这下子更热了。
瞻仰内心不住地崩溃,这磨人的妖精到底想干什么?
“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在报我上次醉酒之仇呢。”瞻仰所幸不去挣扎,趴在桌子上追溯过去,“是,我上次喝醉了,缠着你说了一夜的胡话。说来说去,还是反反复复那么几句。和那相比,陪你坐一会儿又算什么?坐会儿就坐会儿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絮叨了一阵,右玄羁幽幽回道:“你以为,你真的只是对我说了几句胡话?”
都说酒后吐真言,瞻仰忽然心中一惊,当下便怔住了。
看着右玄羁忽明忽暗的脸色,瞻仰不禁咽下了好几口口水,颤巍巍道:“不会吧,我不会真的给过你一个大嘴巴子罢!”
“大嘴巴子?”右玄羁微微蹙眉,随后反应过来,挑眉道:“意思差不多。不过,想想也不是很大。”
瞻仰再次咽口水,“不是很大?那便是很多了?”
右玄羁摇了摇头,“不多,就轻轻那么一下。”
“那还好,那还好······”瞻仰捂着良心松了一口气。
但转念一想,他突然翻出旧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不禁向上一望,“你,该不会对此怀恨在心,想将这个大嘴巴子还回来吧?”
“这个······”右玄羁眸光突然沉了下去,低声道:“我尚需征求你的同意。”
瞻仰目光下移,看了眼握住她手的那只手掌心,心想,这一掌呼在她柔嫩的小脸蛋上,怕是要被拍成一摊肉泥罢!
她不免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我毕竟是一弱女子,这样做,怕是不太妥当······”
右玄羁握着她手心的力度登时紧了几分,“那我吃了亏,便要自己白白受委屈吗?”
眼看形势对己不利,瞻仰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旋即摸向袖中乾坤,掏来一道光滑洁白的物事搁在他眼底,正义凛然道:“大哥,你先别急。咱的委屈不会白受,吃过的亏也不会白吃。所有失去的,都将会以另一种形势补偿于你。比如说,你失而复得的这杆白骨洞箫。怎么样,看见它,很开心吧?”
看着面前那杆白骨洞箫,右玄羁只扫了一眼,便抬起眼皮,沉声道:“你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瞻仰莫名一愣,“一杆箫,捉鬼除祟,吹吹奏奏,敲人头顶,还能是什么?”
右玄羁深沉地望向她眼中,道:“它的出现,此刻意味着,你在鼓励我。”
瞻仰听的是一头雾水,脑子里糊满了弥疆子熬的那一锅浆糊,“你在说什么?鼓励你什么?”
正在她感到不解时,忽然视线模糊一片,右玄羁的身影闪了过来,接着,像是有什么柔软温热的物事,贴在了她的唇边,缓缓地摩擦而过,轻柔地含住了她的一片唇瓣。
这似曾相识又久远的一幕,登时让她气血一道涌上头顶,旋即手下向面前一推,直接跳了出去。
被她这么一推,右玄羁刚扶着桌子坐稳,瞻仰捂着脸对着他指来指去,道:“我竟然对你······你竟然对我·······”
在右玄羁紧追不舍的目光注视之下,瞻仰顿觉脑子乱哄哄的,像是有一百只蚊子同时在叫。她彻底待不住了,觉得这屋子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格外烫脚,扭头就要往门外跑。
一转身,自其身后突然伸出两条长手,两扇门板在她面前猛地一扣,整个人直接被罩在了阴影之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只觉腰间一紧,有双手将她整个人翻转了回去,被右玄羁压迫着后背贴在了紧扣的门板之上。紧随其后的,是右玄羁略显不平稳的呼吸,在她耳边沉沉地响起,“事到如今,你还想逃吗?”
浓烈的酒气与热气一道打在她脸上,瞻仰不禁小心翼翼,“你,你醉了······”
右玄羁几乎是喉咙里道出一句,“那你便与我同醉一次!”
声音落下,他的整个人也随之贴了过来,一手揽过她的腰肢,一手扣在她的手臂,慢慢滑向她的脸颊、脑后与脖颈,他的唇摩挲着她的柔软唇瓣,以一种攻城略地的姿势,反反复复厮磨着,碾转着,吸吮着,强势霸道又带着几分温柔得的令人不可思议。
在这番令人天旋地转的酒气熏蒸之下,瞻仰本想拼死反抗,可一动手,却发现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下意识双手环在了右玄羁的颈后,所有防线在那一刻都土崩瓦解。
当下,她脑海中只萌生了一个念头:“天啊,这厮究竟对本行者念了什么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