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毕业时分（1/2）

年轻的女医生把黑压压的片子放在发光的白板上辨认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放心，从片子上来看可以排除脑部问题。现在感觉还晕吗？”

“好一点了，不过还是觉得地在晃。”夏阑躺在病床上，虚弱地笑着，想缓解刚刚躺在机器上的紧张。

“医生，那是什么原因呢？她刚刚从ct室里出来又吐了一次。”于湛着急地问。

“可能是梅尼埃或者耳石症，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梅……尼埃，那是什么？”

“一种内耳性疾病，你以前有过类似症状吗？”女医生又转过来问夏阑。

“从来没有。”

说着医生又在夏阑耳边敲击了几下手掌，“能清楚听到吗，声音大小跟平常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夏阑抬手遮住眼睛以缓解眩晕，“没有，听得很清楚。脑袋也很清楚。”

“那应该不是耳朵的问题。这几天睡眠如何，好好吃饭了吗？”

“昨晚熬了一夜赶工作，今晚就啃了个三明治。”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年轻女医生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就走出了病房。不一会儿拿回来一瓶棕黄色的不知名液体。

“先挂会儿水吧，小伙子，去给你女朋友买点儿粥喝。”

夏阑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看着纯白的天花板，强烈的眩晕随着黄色液体一点点注入血管已经慢慢抽离身体，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困很困，她已经很久没有过充足而平静的睡眠了。

于湛抱着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钟。

夏阑用一手撑住床板，坐起身来，一勺勺慢慢地喝着粥。这个点学校小西门外只能买到这种流水线口味的皮蛋瘦肉粥，然而她吃得无比满足。

透明塑料碗很快见了底，她抬手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朝于湛笑笑，说，“还真的有点饿了。”

于湛也笑起来：“那我再去给你买一份？”

“不用了，你先回去睡吧，我这瓶水看样子还有三个钟才能输完，可能我今晚就睡这儿了。”

于湛固执地摇头，没有说话。

夏阑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他：“于湛，你说，我作为朋友是不是挺失败的？”

于湛的表情有点儿吃惊。

她继续说：“好像无论是跟你还是跟绫络，一直都是我依赖你们、需要你们、麻烦你们，而我从来就没为你们做过什么。就连绫络生病了，我居然这么久都不知道。”

“你们到底图我什么啊？”她自嘲地笑起来。

于湛在她病床边坐下，半晌才开口，“对于有些人来说，被需要本身就是一种需要。”

夏阑哑然，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爸妈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吗？”冷不防于湛忽然抛出一句。

夏阑不解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她很少听于湛讲过家里的事情，只记得于湛妈妈出现的时候，永远是光鲜亮丽、优雅时髦的样子。

“我妈就是家里的小公主，我爸充其量只能算个侍卫。也许有人会觉得那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可是他们俩特别幸福。人和人之间的互相需要本来就不是非得在同个维度上。”

“被需要是一种幸福，所以你不用有负担。我是这样，绫络也是这样。”于湛看向她，笑得真诚而毫不设防。

夏阑呆呆地点了点头。

“更何况，我也有需要你的时候，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

“那，如果真有那样的时候，记得一定要跟我开口。”她也释怀地笑起来。

“好”，于湛笑着点点头，“所以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

夏阑重新躺下，掖好被子，放松地闭上眼睛。在当大人这条路上，她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可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己并非孤立无援，还有好多好多的人会陪她一起走。

清脆的鸟啼声把夏阑从睡梦中唤醒。柔和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白窗帘照进来，在白床单上投下一片明媚的光斑。

才六点多，她也不过睡了七个小时而已，然而一夜无梦，睡得安稳、踏实而贪婪，她伸了伸懒腰，觉得浑身上下好像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于湛坐在椅子上，头俯在床的一角，熟睡的侧颜沉静又明朗。阳光一点点跃动在他的睫毛上。

夏阑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摸摸那张脸，但她沉默了很久，没有动弹。良久，她掀开被子的一角，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心底某个角落有点儿动容。

于湛是一个好少年，是那些年瀚山上的另一道光，在另外的故事里，他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

只不过，那不是夏阑人生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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