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们认识多久了(2/2)
“不是我说,你怎么就没有点自我保护意识呢?穿着睡裙就下去见一个对你有意思的男生,还让人家进你宿舍,那么大块头,万一他心存歹意怎么办?”他今天话简直多得过分。
“那你呢?”她停下整理桌面,转过来笑盈盈地盯着他。
“我能一样吗,我和你认识多久了,你和人家认识多久?”苏星洋抬手一挥,不好意思地避开她的眼神,她忽然觉得他认真得可爱。
是啊,他们认识多久了。信任是比爱情要讲理许多的东西,只要予以时间,慢慢地或早或晚都会开花。眼前这个人她已经认识了五年之久,无论再怎样生疏或猜测,也是她实实在在信任和放心的人。
“你说落东西在我这里了,是什么?”她明明知道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却还是想看他的反应。
“你是不是傻啊,我是来救你的。”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白眼狼啊”。
“拿一些走吧,太多了吃不完。”送他出门前,她一把塞给他几袋榛子。
“我不要,这是人家的心意。”他推回来。
“谁说给你的,我给于湛不行啊?拿去。”她没来由地想笑,很少见他这样像个孩子。
伸手粗暴地把东西放在他怀里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是一种干净的、混着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还是洗衣液清香味道的、蓬勃的男孩的气息。却还是冲他嫌弃地笑道:“喂,快回去洗个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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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徐徐地往南开。车窗外掠过温带盛夏的风光,城市和乡村交替着“倏倏”地往身后倒流,夏阑背靠着硬卧下铺,看着窗外怔怔发呆。
久石让的钢琴曲充斥耳际,一种空间转移的辛凉感便涌上心头。过往生命在脑中的复现,让她越来越感到生命其实无可把握,人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世界展示给你的会是什么,在怎样情景,是何种际遇,会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
就像两年前她还只能单靠想象去张望未来和北方,现在却已经在无比具体的这一个城市一条街道一栋楼内的一个房间里安了家,也认识结交了一些往昔单靠想象不可能知晓的新的朋友,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一些东西。
苏星洋和于湛坐在过道的椅子上专注地下着象棋,留给她闪在阳光下的充满少年气的两张侧脸。
对面上铺的女孩甜蜜地在和马上要见面的男友打电话。隔壁车厢扎着高高麻花辫的小女孩嗲声嗲气地缠着睡眼惺忪的爸爸讲故事。当然也有脱去鞋袜把脚搭在她床边的大妈吸溜着热气腾腾的酸菜牛肉泡面,有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打着响彻车厢的呼噜……火车仿佛是一个微缩的世界,百态都充满了令人心安的烟火气息。
她要做的唯有接受,用力去感受一切终究会成为无比具体现实的未知可能性。
不问过去,亦不计未来。
“夏阑,你回家了么?”
“如果你有空,下周能不能回瀚海见一面?”
火车刚驶出隧道重获光明,手机便连着响了两声。拿起一看,两条微信都来自陆望秋。
她没来由地有些燥闷。陆望秋找她的缘由自然是为了绫络,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并没有别的交集。她其实相当欣赏陆望秋,只是舍开其他人的在场,她又得费力去和一个并不熟的人交际。
然而是为了绫络,她说:“好”。
“暑假我都在奶奶家,也在‘荒原’附近。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发微信。”出站前苏星洋低声跟她说,话是一句一句蹦出来的,很不连贯。其实,她会有什么事需要他呢?他已经离开了两年,她唯一需要的,只有一个合理的答案。
“刚刚于湛旁边那个小伙子,也是你们班同学?”夏爸爸一边开车,一边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的女儿。
“高一同班,后来去学理了。你看怎么样?”她忽然很想知道家长眼里的苏星洋是什么样的。
“高大帅气,不错。”夏爸爸露出欣慰的笑。
“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坐在副驾驶的夏妈妈插嘴。
“你们忘啦,就是高一刚开学那会儿,和于湛一起帮我拿行李的那个。”
“噢,就是那个害羞的男生啊。光记得他说几句话就脸红了。他考去了哪个大学?”夏妈妈转身过来问。
“一直考理科第二的人,本来是要考T大的,但高考考砸了,后来去了Z大。”她坦白,却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护犊子”心理。
“瀚海果然出人中龙凤啊”,夏爸爸笑,“去Z大还是考砸了,这话让你叔叔听到了,还不得气死。夏川复读了两年,离Z大还是有十万八千里啊。”
那是。她那个成天鼓吹读书无用论又不得不屈服于父亲的淫威被迫选择复读的笨蛋堂弟夏川,怎么能和苏星洋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