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对错已难辨(1)(1/2)
中秋刚过,林羲的实训期便到了尾声,也不知是无涯还是赵晏从中插了几次手,林羲竟觉得此次的实训过得十分顺畅,实训过后,风荥自然而然地继任了兰陵济世堂的堂主,虽起了几次波折,好在有惊无险,无涯都忍不住感叹,当年明奕年仅十七过了堂主考试,都是盛极一时,如今风荥的年纪,恐怕说是药宗有史以来最年幼的堂主也不为过。
林羲倒是除了堂主考试拿了第一后,便也没什么波澜,闲来无事抱着小白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叨叨几句,小白虽有时也有些不耐烦,奈何被林羲揪着尾巴,不听也得听,林羲念叨的事情无非都是和蓝曦臣有关,前世今生的琐事,说上几天几夜也不带重复。
如此闲云野鹤的日子,却被济世堂一阵小风波搅得干干净净。
事出于风荥继任堂主的第一个月,本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济世堂的弟子们也都是该偷懒的偷懒,摸鱼的摸鱼,然而午时时分,便有一个壮汉找上门来,扬言要找风荥,口中嚷嚷着“庸医害人”“草菅人命”之语,将济世堂一众吓得纷纷围了过去,风荥当即被吓得一动不动,林羲也是闻讯匆匆赶来,几个弟子上前将人制住,硬生生地拖到了后院,整张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
林羲问了好半天,这才问清楚前因后果。
前两日,壮汉的妻子因多日咳嗽不止,彼时他们镇上的大夫恰巧不在,便将人带来的济世堂医治,因着壮汉并不熟悉兰陵城的地形,在城中兜兜转转到了半夜这才找到济世堂,风荥彼时正要关门闭堂,见那女子咳得实在厉害,复又开门将人迎了进来,望闻问切过后,便说女子得的是痨病,急需用药医治,当下开了药方。本是风荥见这二人不像是宽裕人家,便打算将药赠予夫妇二人,可壮汉脸皮子薄,非得说是自己家中是富裕人家,付得起药费,风荥也是识人甚少,断人不清,以为壮汉说的是真的,便照价收了诊费。
可那壮汉回去后将药煎了给妻子服用,怎知不过两日,他妻子的病便已大好了,常人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定是要感天谢地地庆幸自己遇上了贵人,这才让妻子的病情好转地如此迅速。这壮汉虽大字不识几个,却也知道痨病非比寻常,哪里是一日两日就能治得好的,当下便怀疑自己的妻子得的是否是痨病,便在乡间又寻了一个普通的大夫瞧了,那大夫道:“哪里是什么痨病,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哪里需要花这么多银钱。况且药哪里是可以乱吃的,亏得你娘子年轻,不然谁知道会吃出什么病来。”
因着这一个原因,这壮汉二话不说便闹上了门。
林羲心中也是奇怪,这痨病和风寒哪里会是一回事,风荥年纪小,可不至于连这也分不清,转头过去要问风荥,却看见他脸色早已煞白,连嘴唇都看不见一点血色。
便随手翻了翻诊册,落款的果然是风荥不错,可再一看时间,也实在替风荥叫声屈,朝着济世堂的其他大夫们瞪了几眼。
壮汉携妻子来看病的那日,风荥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估计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偏偏济世堂的大夫最爱偷懒打诨,永远都是风荥坐堂至半夜。
林羲忍不住低声问风荥道:“那日你都熬了这么久了,怎么也不摆摆你的架子,找个大夫替你呢?”
风荥道:“我见几位前辈也是困乏得紧,想着不过还剩半个时辰,估摸着也没人会来,便让他们先走了,师姑那日身子也不好,我不好叨扰。”
林羲低声骂道:“我哪里这么娇贵,哪个月没那么几天……”顿了顿,继续道:“下回可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当堂主最忌讳的便是亲力亲为。”
说完,转身对壮汉道:“不知你娘子现在何处?把人叫来我亲自看看……”还未说完,风荥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道:“师姑,那日之后第二天晨起我便觉着有些不对劲,便想着去再看看那位夫人,可不知为何,我按着诊册的地址并未寻到他们。”
风荥的声音越说越低,林羲却已经计较明白了,道:“无妨,有我在呢。”
林羲上前,道:“你若保证不再乱喊乱叫,我便给你松绑,否则咱们就这么谈吧。”
那壮汉不懈地“哼”了一声。
林羲不骄不躁,缓缓道:“此事诚然是我们济世堂的不是,可也事出有因,方才你所言,不满者有二,其一为银钱,这倒是小事,十倍还予你便是。”
这话一出,壮汉登时没再继续出声。
林羲见事情有转机,继续道:“其二是为药材,我方才看过药方,虽说没有对症下药,可诊册上记载的是痨病初期,并不十分严重,再加上堂主给女子开药,从来都是就缓不就急,药性温和,故而所用的药材于你妻子而言,并无什么害处,若日后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大可来找我理论便是。”
见壮汉不再挣扎,林羲上期扯掉那壮汉嘴上的布条,继续道:“可究其根本,却也有你的不是,这诊册上所载的信息,都是力求真实,你却和我们造假,害得我们的大夫寻你不着,即便是最后当真出了什么事,若要追究责任,济世堂占七分,你也少不得占上三分。”
一番话下来,壮汉无言以对,林羲见事情基本已了,便命人将他从前门送了出去。
正要转身安慰风荥,却看见不远处的金光瑶站在后院门口,林羲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事发突然,竟忘了将后门掩上。
金光瑶上前笑道:“我今日来给母亲取药材,竟赶上一出大戏。”
林羲命人将风荥送回房,道:“见笑了。”
金光瑶道:“方才姑娘那番话,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林羲忙问是谁。
金光瑶笑道:“像极了二哥。”
林羲脸上才浮起来的笑意登时僵住了,并非是不高兴,也非震惊,而是醒悟。
前世云深二十载,自己和蓝曦臣的点点滴滴哪里这么容易抹去,许多的习惯彼此相投,行为做事难免都有他的影子,这一世虽和前世走了不一样的路,可终究许多的习惯,早已习惯了。
她和蓝曦臣之间,早在冥冥之中被捆绑在了一起,剪不断,挣不脱。
自从百凤山一别,蓝曦臣当众对她表明心意,她心中竟是有一丝丝的欢喜的,虽说蓝曦臣喜欢的是男子,喜欢她只是暂时的,她也觉得十分愉悦。
前世纠缠这么多年,蓝曦臣都未心动,这一世她将这段感情看淡,蓝曦臣却对她动了心,缘深缘浅,她竟是看不透了。
她记得临别一言,是这么说的,“蓝宗主且看清自己的心,喜欢这两个字,易说易写,却难做,蓝宗主说得出,我却接不住,我姑且当蓝宗主今日所言为玩笑,若是看不清,这些日子便不要再见了,过段时日,你或许就看清了。”
林羲恢复心绪,笑道:“你可别是来打趣我的。”
金光瑶道:“不敢,只是如实说了而已,况且也无不敬之意。”顿了顿,继续道:“我此番这些话,也不是二哥叫我说的,也不是替他讲理讲情。林羲姑娘,我知你与寻常女子不同,可二哥也并非寻常男子,你二人之间纵有再多的误会,也不该互相避而不见,所谓心结,既有结需得解,否则误会更加解释不清了。”
林羲叹了口气,道:“也无关乎此,只是终究有些事,还需细细想明白才是。”
金光瑶笑道:“许多事姑娘所思愈多,忧思愈甚。”
林羲道:“敛芳尊为何突然过来说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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