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难忘（1/2）

当人从铃音阁被带出来时，珈珞突然发现不大对劲。他两手带着镣铐，从他身边走过时，走路竟然有点蹒跚不稳。那天在室内，灯光昏暗迷离，加上珈珞自己心中紧张不安，所以都没太注意到他的状况。如今看来，他确实受了伤。

珈珞心中一痛。其实他知道，父亲虽然答应了他，血刀夷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他杀了那么多人，必然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处。就算他被打到只剩一口气，那也是无计可施。

当年的珈珞也只有十九岁而已，能为他做的事，也只有这些。

蓝时坤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上前拍拍他的肩，道：“上车！”

珈珞上了马车，又回头望去，只见血刀夷被人押送上后面的一辆马车，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只一眼，但是那眼神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甜溺。恍惚间，他怀疑自己一厢情愿地看错了，那一定是七年前的欧阳千笑的微笑，在他脑海中残存的影子。

一想到他身着单衣，两只手上竟然还带着镣铐，珈珞就觉得十分不舒服。车子行了许久，他依然坐立不安。憋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哥，我看他走路有些不稳，他怎么了？”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保持一种冷淡的语气。

蓝时坤对这次的行程颇有些烦躁，他想着后车上的人，就满腔怒气，道：“七年没走过路，腿脚萎缩吧。”

珈珞强压住心中不安，问：“什么意思？”

“就是每天吊起来打，头一年每天一百鞭，然后逐年增加吧，哎，具体我也不清楚。打完就接着吊那，没人给解，反正第二天还得打的。”他仿佛越说越解恨似的，说道：“也真奇怪了，打了六七年了，居然没死。果然不是人，皮糙肉厚欠收拾。”

珈珞不由地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忙侧过身去，怕蓝时坤看出他的神情。但是他掩饰的并不好，蓝时坤悠悠道：“我知道，你曾经把他当个朋友，觉得他可怜，还为他求情。但是，三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听说过中山狼的故事吧！你想想帝辞山这些年的遭遇，就该知道养虎为患是多么可怕的事！”

珈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大哥所言极是。”

行了半日，众人都有点饿了，蓝时坤便命令车马停下暂作休息，找了路边一家小酒店，点了几个菜。让那几个随行坐了一桌，自己和珈珞坐了另一桌。

珈珞牵挂着另一个车里的欧阳千笑，便对蓝时坤道：“让他也过来吃饭吧。”

蓝时坤微微蹙眉，招了招手，一个随行会意，从马车里把千笑拽了出来，带到二人面前。珈珞见自己右手边座位空着，便道：“坐。”

千笑顺从地坐下来，然后伸出两手来，捧着饭碗。手中的镣铐碰着瓷碗，发出当当声响。他一手要抬起来去拿筷子，无奈镣铐非常短，拿起筷子就非常别扭。珈珞看着他用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吃饭，几次想要张口帮他取下镣铐，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不能说，不能表现出异样。

我们两个都在忍耐，忍了这么多年，不就等待释放这一刻吗？

千笑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然后同时埋下了头，各自扒拉碗里的饭。这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吃的比一百年时间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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