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玫瑰17（1/2）
这座属于伊洛凯王国边陲的城池，前不久也遭遇了亡灵。此刻一队重装骑兵正把守着城门，城楼上是圣域驻扎在这里的圣殿骑士们。
为了避免珍贵的圣殿骑士损耗，这一队骑兵和城中驻守的军队，在亡灵来袭时都是诱饵和肉盾，以身抵御亡灵前行，好让圣殿骑士们能够更加安全地消灭亡灵。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残酷，但确实非常高效地阻止了亡灵漫延，也让圣殿的有生力量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下来。
挑选进入这支军队的人大部分都出身该城，或有妻子儿女，或有父母亲族，这种羁绊极大降低了他们临阵脱逃的风险，让这群人能够心甘情愿挡在城墙与亡灵中间，做为缓冲带。
他们背后守着的是自己的亲人，如果他们退缩了，城后深爱的人将会直面恐惧。
依照惯例，每个进城的人都会被卫兵排查一番。
但在远远见到那与商队带来的画像一模一样，甚至更加耀眼的骑士时，卫兵们早早便立正站好，对黑发的骑士恭敬行礼。
城楼上的圣殿骑士们察觉到城下的骚动，探出头，银白的甲胄在阳光下像是镀了层漂亮的光。
“那是圣域。”海克瑞斯对看向城楼的骑士说道。
自认为自己“救了”维亚纳城的消息不可能传这么快，曙雀把目光收回，只是把圣殿骑士们胸口的纹章样式记在心里。
“圣域大人！非常欢迎您来到隆戈城！”
走得近了，城下的卫兵们齐齐高喊，曙雀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把两手交叉放于肩头的怪异动作原来是在给自己行礼。
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么……
曙雀皱了皱眉，最开始他以为完成度涨得那么快是那长了翅膀的消息不小心救赎了一些楚楚可怜的贵族少女们，就像维亚纳城的小兔子领主。
但现在看来——显然他低估了消息的传播速度。
而且看这些卫兵一脸狂热的模样，鬼知道那段消息被传成了哪些夸张版本。
曙雀并不喜欢依靠这种方式涨的完成度，这样涨的完成度很容易掉。
现在的能力考核任务几乎跟消灭亡灵划上等号，如果之后有人请求他去消灭亡灵，他拒绝了，就跟现在与他有关的传闻相冲突。
完成度一旦下降，就是翻倍降。
因此曙雀立刻反驳道：“我不是圣域。”
谁知方才看见的在城楼上的圣域们忽然赶到，曙雀本以为他们会帮忙澄清，却见几人齐刷刷单膝跪在自己马前。
“玫瑰大人，圣子想见您。”
听见这个称呼，曙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玫瑰大人是什么鬼！这种羞耻的名字为什么会安在能拿枪能拿刀的他身上！就因为胸甲纹了朵花吗！这简直在歧视他！
一旁的海克瑞斯板着张脸，也不知道对这个称号有什么看法。
“我不认识你们的圣子，不去。”曙雀夹了夹马肚子，驱马快步走进城中。
对于曙雀和海克瑞斯来说，城镇只有补充补给和打探情报的作用，但补给和情报现在都并不是很重要，可来可不来。
如果不是曙雀想再次确认一下吟游诗人关于不息岛的情报，怕是在城门口就掉头走了。
卫兵们迷茫地看着青年走远，疑心自己是不是听见了关于圣殿与青年之间隐秘的爱恨纠葛。
几个跪在地上的圣殿骑士们面面相觑，最终为首那人跑向自己的马，匆匆驾马出城。
离身后城门远些了，海克瑞斯忽然凑近曙雀，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唤道：“玫瑰……”
曙雀立马拉开与他的距离，瞪着突然抽风的海克瑞斯。
“我觉得这名字很适合你。”海克瑞斯一副认真建议的模样，“或许你可以考虑改个代号。”
“我也给你提个建议。”曙雀状似友好地笑了笑，右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觉得你的脑子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
这里人似乎因为来自维亚纳的传言，对黑发骑士的好感度相当高，很快曙雀便确认了吟游诗人话的真实性。
关于龙的传说，大陆中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来自于每位母亲都会唱给孩子的歌谣。
歌谣中大致概括了吟游诗人所讲述的龙的故事，只是多出了几段话，其中一段是：
【迷途的旅人哟，在前往失落岛的途中迷失了方向。如果你在浓雾间迷了路，请静下心祈祷吧。说出你进入龙岛的真实意图，让龙神来筛选你进入的资格。】
曙雀并没有把这段话放在心上。
如果真的迷了路，只用大喊许愿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不息岛又会叫失落岛？
再说他进入龙岛的唯一目的就是屠龙，龙真的听见了他的愿望后，会让他进才有鬼。
海克瑞斯倒是把整首歌谣，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给背了下来。
“也许会有用上的时候。”海克瑞斯如此说道。
*
收集完情报，两人很快便离开了隆戈城。
白天赶路，晚上对照星象纠正方位。
越往西北方向走，太阳的威力便逐渐消退，四周景物逐渐由荒漠变为一望无际的草原。
然而没过几天，曙雀与海克瑞斯便被几名圣殿骑士拦了下来。
这几位圣殿骑士和隆戈城见到的那些有着细微的差别，胸口处的纹章羽翼数量由两对变为了六对，大概是代表身份要更高级的意思。
“圣子大人想要见您。”
很好，这次没有再叫那个破廉耻的称呼。
少女城主当时提起圣域让他小心时，曙雀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他不想，区区圣域奈何不了他。
然而此刻，他在这些骑士身上看见了属于亡灵的死气，还有一丝他们身上带来的，若有若无的腐烂味道。
并非是受伤沾染上的死气，而是与某种东西生活久了，不自觉沾染上的。
属于亡灵的死气与圣殿骑士们自身的光明元素相交融，显得异常诡异。
这种元素力只有探索者能看见，因此曙雀和海克瑞斯对视一眼，决定跟去看看。
“那么便带我去见见你们的圣子吧。”
*
建造在伊洛凯王国的圣域教堂是整片大陆最为庞大的圣域领地，整座教堂虽处于城镇中心，却自带一种与世隔绝的童话感。
整个建筑都由乳白色的大理石搭砌而成，一些地方的石块甚至镀上了一层金箔，高高的尖塔与彩色琉璃窗在阳光下闪烁着，反射的彩光极远便能看见。
城镇中的其他建筑也有意与圣域保持距离，连行人也不敢在教堂门前穿梭经过，不清楚的还以为这里是伊洛凯的第二个王都。
不过鉴于近年来圣域手越伸越长，说这里是伊洛凯的第二王都也无可厚非。
这座城离王都很远，但却远比王都富饶，巨大的水车在城镇中心转动着，清澈的河流穿城而过，流经城外成片的小麦地。
曙雀与海克瑞斯随圣殿骑士们踏进教堂，骑士们身上的死气与圣洁的教堂格格不入。
这里光明元素非常浓郁，连门廊前的小喷泉都带上了稀薄的光元素，这让圣殿骑士身上的死气来源越发诡异起来。
骑士们把曙雀放在门廊前，接着态度恭敬且强硬地请海克瑞斯到教堂后方的房间休息。
海克瑞斯并不想走，但有其他非探索者在时，他不得不维持自己吟游诗人的人设，因此沉着脸被圣殿骑士们领到了另一条路上。
曙雀望着灰发男人的背影，同情地晃了晃脑袋。
从身型对比海克瑞斯比这群戴着头盔的圣殿骑士还要高，走在几名骑士中间，简直像被小弟簇拥的黑丨社丨会老大。
可惜这位老大被系统封印了。
圣殿骑士并没有牵走曙雀的马，因此曙雀从马上的包裹中摸出水囊，把里面残余的水倒干净，蹲下丨身往里面灌喷泉池里的水。
小喷泉的水虽然比不上S卡的圣水，但好歹含有一点光系元素，有总比没有好。
他灌满一壶，正要开始灌第二壶时，后方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可不是让你喝的水，骑士大人。”一个听上去年岁并不大的男声缓缓说道。
曙雀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灌满了第二壶水后，这才站起身。
转身看见来人的一刹那，对上那双天空般的蓝色眸子，曙雀愣了一瞬。
“艾德？”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然而很快便又否定道：“不对，你不是艾德。”
虽然相貌一模一样，但这孩子在左眼下多了一个妖异的红色花瓣刺青，让那张还未长开的可爱脸蛋多了几分阴柔感。
站于对面的少年，浑身弥漫的死气比刚刚所有圣殿骑士加起来都要多，整个人背后充盈的暗元素像是形成了一对黑色翅膀，把背后的空间牢牢遮挡。
如果不是他自如地站在光元素充盈的教堂中，看起来没有丝毫不适，曙雀几乎怀疑这些死气是由他产生的。
但仔细看，还能看见少年心口处溢出一些白色的光，虽然很快便被死气吞噬，但能抗住这样庞大的死气，想必这就是那心心念念想要见自己的圣子了。
听见青年脱口而出的名字，少年笑了起来。
“我是他的弟弟。”
他自我介绍道：“你可以叫我奎因。”
那小子居然有个弟弟，听他当初把自己讲得那么惨，曙雀还以为他靠一个人度过了孤单寂寞冷的童年，结果他瞒着没告诉自己其实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似乎猜到曙雀在想什么，奎因好心地为自己的哥哥辩解道：“他没有告诉你我的事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哥哥早就当我死了。”
少年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在哥哥眼中相当于一个死人。
听见这可怕的兄弟情，曙雀忍不住在心底抱紧了自家小Joker。
“你叫曙雀对吧。”少年开始绕着他转圈，认认真真打量这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骑士，最后高高兴兴得出结论，“你比画像上还要好看。”
这少年一身死气，一靠近曙雀便能从那死气里感受到沉重的压抑，因此错身退开几步。
“什么画像？”他不明所以地问道。
少年一脸惊讶，“你不知道吗？”
奎因从怀中掏出那张叠了好几次的纸，摊开展在曙雀面前。因为主人的不爱惜，画像上的颜料已经有些褪色了，折痕处甚至连线条也看不清。
然而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画像，曙雀瞬间便想起那一晚说要给自己画像的吟游诗人。
看纸张大小，少年手上这幅要小很多，应当只是临摹版。
但这幅画的临摹版连远在伊洛凯的圣域圣子都有一份，曙雀无法想象这些临摹版到底传了多少份出去。
难怪人设任务的完成度也在涨，有人光看画就他妈爱上了他英俊潇洒的容颜。
似乎以为曙雀真的不知道，奎因捧着那幅小画像一蹦一跳地冲他说，“这幅画像已经被传遍啦！哪里都有！那些平民也都在谈论你，称呼你为圣域的玫瑰骑士～”
最后一句话语尾上扬，与有荣焉的模样。
“那些人都在等着你救他们呢～”
少年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在黑发骑士的身边蹦蹦跳跳，一边跳一边却把那幅画像扔进了喷泉水中。
“好厉害呀，哥哥～”他嘟嘟囔囔说道，羡慕又嫉妒的语气，“能让大家都喜欢你，真好……”
奎因背后的死气骤然膨胀，像是寄生在少年背后的怪物，在人体内吸收足够养分后便开始成长。
“我想那个大家应该不包括你。”曙雀再次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冷了下来。
如果说艾德是两面派粘人精，面前的少年便是笑里藏刀白切黑，看上去是笑眯眯好说话的模样，实则是个黑心棉。
最初因为少年和艾德相似的容貌而升起的些微好感冷却下来，曙雀看着自己的画像漂浮在喷泉池中，上面的色彩被水打成斑驳的色块。
“所以你想见我，就是想给我展示一下我的画像，顺便和我聊聊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吗？”
奎因收敛住脸上过于夸张的表情，抬头盯着曙雀。
不得不说，黑发骑士冷淡下来的样子反而更加吸引他，银灰色的眸子像是块映照万物的水晶。只负责把东西照出来，却不会把人放进心里去。
奎因舔了舔忽然感觉有些干燥的嘴唇，探身把污染水池的画捞起，团成一团，扔到一边。
“当然不是，我的骑士大人。”
少年眨了眨眼，一副苦恼的样子。
他蹲在地上，捧着脸挡住刺青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曙雀几乎把他与艾德搞混，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
“明明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丝毫魔力，你却能两次击退亡灵，被你武器划过的亡灵全都彻底消失了。”
水润的蓝色眼珠，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黑发骑士毫无波动的神情，恍若天真无邪的小孩。
“我真的很好奇，哥哥是怎么做到的呢？”
曙雀笑道，“你猜？”
“猜不出来……”
“你宁愿相信流言，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么，小朋友？”骑士的剑鞘拍了拍少年的头，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我没有魔力，怎么杀得死亡灵？”
似乎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奎因脸上扭曲了一瞬，勉强勾起嘴角，自动往后挪了两步，默默撤出骑士剑的范围。
“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啊，哥哥。”奎因声音沉了下来，一改方才清脆的少年音，“我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是吗？”黑发骑士微微一笑，“那么想必你也不需要问我，就请你用自己的情报来源去找到答案。”
少年没有接话，皱眉盯着青年好一会儿后，紧绷的神情却骤然放松，竟然没有丝毫气恼的神色，反倒是露出抹不合时宜的笑来。
奎因身后庞大的死气衬着那抹浅浅的温和笑意，极大的反差显得少年那张刺有刺青的脸越发诡异。
“我知道，每个人总有些不想说的秘密。”奎因像是善解人意般说道，“哥哥不愿意告诉我也是应该的。”
少年叹了口气，像只哀怨的蘑菇蹲在地上碎碎念。
“但是呀，最近亡灵实在太多了，王室那边也不好交代，哥哥在维亚纳的事又传得那么快，他们总以为是圣域没尽力，偏心没有把哥哥派去给他们……”
“哥哥又不是圣域的人，但要是直接告诉他们哥哥并非圣域，圣域千年来在大陆积累的威信恐怕会在我的手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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