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距离(2/2)
蒲潇定定神儿,终于开口“我走路,和他们擦身过,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个人,然后他们就说我什么...什么‘照眼儿’,我没听懂,然后他们就推我,我只是挡了一下,那个人就倒地不起了,他们就叫我负责...”
话说到这儿,宇文中明白了。感情这小伙子是在故乡遭遇“碰瓷儿”的了。估计他第一次遇上这事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在絮絮叨叨地跟May解释。
宇文中笑笑,走到躺着的人身边蹲下,领头儿的孩子过来拽宇文中袖子“嗨嗨嗨我说有你什么事儿啊!”
“我是他们一伙儿的。”宇文中头也不抬,一听这话,这小家伙来了劲头,翻过躺着那孩子的手臂“都他妈骨折了!你朋友下手也忒狠了!”
宇文中借着路灯看,手臂上果真红肿了一圈,再一瞧,这孩子脸上也青肿一片,顿时心中了然。
起身,先安抚蒲潇“别害怕。我会处理的。”然后递给May一个眼色,让她稳住蒲潇。之后宇文中转身,跟领头儿的小家伙说“他俩不顶事儿,我跟你们谈吧,咱们往那边点儿,大马路上聚这么多人太惹眼。”
小家伙一听宇文中挺诚恳,就叫他兄弟看着另外两人,跟宇文中走上人行道。
宇文中偷偷打量这孩子,比宇文中高点儿,黑,瘦,寸头,满是青筋的腕子上缠着绷带,还有几个烟花儿,他身上这条裤子让宇文中眼前一亮。
打定主意,宇文中开口“打算怎么处理啊。”
“都骨折了,怎么也要赔个医疗费吧!”
“你够牛*的啊!”宇文中突然一改刚才和气的态度,带上痞气“还没上医院,倒地上你就知道是骨折。”
小家伙吓一跳,惊异于眼前人的变脸儿绝技。愣了一会儿,他来一句“废他妈话!都肿了!你丫哪儿混的。”
“甭跟我来这里格儿龙(方言,大意为花里胡哨的说辞)!我撮人茬架的时候你们还撒尿和泥呢。”
宇文中指着地上躺着的人“丫是让人给圈儿了吧!打完了都不止一天了吧!脸上的青都退了成黄色了,还跟这儿装洋蒜?”
趁着他没还嘴,宇文中赶紧接上“还有你,甭以为自个儿未成年就张牙舞爪的!你够16了吧,他们都够了吧。就你们这样的拉进局子里直接折!有一个算一个!”
“妈的!跟你丫拼了!”小孩儿果然经不起挫折啊,一点就着,听见领头儿的喊,其他几个孩子也往过奔,眼前这小家伙叫嚣着“钱不要了!打丫挺的!”
“何大脑袋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宇文中怒吼一声,几个孩子都站住了,各个面如土色。
“X中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我都替你们臊得慌!”宇文中点根儿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宇文中这标准的“蹲点儿”姿势,领头儿的孩子懵了,过来跟宇文中蹲下,宇文中递给他根儿烟,想了想又顺手帮他打着火儿,他受宠若惊地双手护火儿,点着了还不忘用手指点点宇文中的指关节儿。吸一阵,他憋不住了,试探着问“姐姐您是...”
“甭客气。”宇文中笑笑,“李老炮儿还在教务处混呐?”
“升副校长了。”
“何大脑袋呢?”
“还是主任。”
宇文中接着又问了几个人名,都是这所臭名昭著的烹饪职高里的“风云人物”。宇文中不是从这儿毕业的,但是当年的狐朋狗友十有八九都是这所学校的“高材生”,所以对这些轻车熟路。
那位绰号“何大脑袋”的教师,当年无比风骚,惩罚学生的手段之多,力度之狠,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据说当年某学生不堪忍受,跑回家叫了十几个亲戚,开着金杯到学校门口,车门一拉,他指着何大脑袋跟他爸说“爸,就是他!”当时他爸是这一片儿有名的青皮,混不吝。结果他爸一见何大脑袋,回手就抽了儿子两个大嘴巴,怒道“混蛋小子!回家抽了你的筋!”扭头对何老师赔笑“师叔,犬子多有得罪...”
虽然此传说有多个版本,可信度一般,但也足以说明这学校的优良传统。宇文中看领头儿的孩子烟也抽得差不多了,就拍拍他的肩膀“都什么时代了,小兄弟。电视里天天演法制进行时,你们还顶风作案。”
话锋一转“今儿碰上我,也算是缘分。要是别人没准儿现在你们都进去了,正蹲墙角儿呢。”话说到这儿,宇文中忽然有点想念一姐和她的Summy,不知她们可安好。
“成了散了吧。赶紧他看看手去吧,拖久了接不上,这辈子就废了。咱都是靠手艺吃饭的。”宇文中起身。
“姐。”领头儿孩子嗫嚅了一句,宇文中以为他要客套,刚要摆出大恩不言谢的架势,就听他来了一句“我们不是不给他瞧病,我们没钱...”
这话越到后面声儿越低,最后恨不得跟蚊子叫似的。
“怎么弄的,家长呢。”“XX中的骂他,我们气不过就把他们打了,结果他们玩儿阴的,给他单摁了......他妈一人儿带他...我们凑了钱,可是不够。最近风声紧,也不敢去扎小孩儿的钱...”
话已至此,宇文中看他一脸沮丧,便不想去猜测这些话的真假。她摸出钱包,点了十张红票子,塞在那孩子手里。想了想,又给他张名片。
“不够给我打电话。”
看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钱塞进裤兜儿,宇文中放心地跟蒲潇他们招手,示意可以走了。临上车前宇文中跟领头儿的孩子喊了一句“学点儿好!以后干这事儿别穿着校服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