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访客（1/2）

第七十八章访客

钟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袖口暗金的刺绣威严而不张扬。他将手放在拐杖的龙头上，隔着栏杆看着梁弯似笑非笑，“今天是小年。本指望你这个小辈能来看看我——既然你不来，我只好亲自登门来看看你了！”

话说得很不客气，是积威几十年的钟家当家人的风范。可他的声音中气不足，后半截甚至还带着喘，反倒给人一种虚张声势之感。几年未见，老爷子是真的老了。

梁弯看着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变得灰暗，眼窝深陷在皱纹中，心头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老爷子您来，我自然是欢迎。不过家里正乱着，您看我正在做卫生……”

老爷子便不说话了，两人隔着一道铁栏杆沉默地对峙。间或有人路过，都拿好奇的眼光望着他们。梁弯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在想辙，忽然一声熟悉的呼唤从旁边传来，“太太！”

明玉两手抓着铁栏杆，眼角含泪地将梁弯望着。这时万禾又从她身后钻出来，“明玉婆婆！”

“诶，好万禾，婆婆给你送酱骨头来了！”明玉蹲下身去从栏杆外头握住了万禾的手，又抬头看梁弯，目光中尽是乞求。

梁弯深吸一口气，罢了，要护住万禾和自己平安的日子，就不能不过钟家这一关。既然老爷子都登门了，躲也躲不掉，不如索性把话说透。面对明玉，她是无法冷着脸的，毕竟明玉代表的是老太太，她又吃过她那么多次饭。

“进来坐吧，我给你们开门。”

梁弯将两人让进屋里，老爷子自去沙发上坐着，她又张罗着寻出茶叶来泡茶。明玉手牵着万禾，一路跟她到厨房里，将自带的一大盆酱骨头放在灶台上，又含着眼泪道：“太太瘦了许多，既然回来了也不去看看我们……”

梁弯头也不回，狠着心道：“别叫我太太，这里哪有你的太太？”

话刚出口，她猛然惊觉，忙用余光看了看万禾。小姑娘嘴抿得紧紧的，一双灵动的眸子正在她和明玉之间转来转去，似乎在默默探寻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关于钟彦和钟家，梁弯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解释。或者说，是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万禾向来乖巧，也许是从她的反应里洞察了她的态度，因而从来也没有问过一句——但此刻钟老爷子和明玉的到来，却让她对钟家避无可避……

“是，是我一时口误。”明玉却一如既往地很快自己转了弯，收起了眼泪：“您和老爷子在屋里说话，我带万禾到花园转转吧？万禾说她种了不少花，我也想看看。”

梁弯点头，明玉便牵着万禾的手出去了。两人在太阳底下的院子里玩，透过客厅的落地窗，一眼就能看见。梁弯独自在厨房里沉思了一会儿，才出来将一盏茶放在老爷子手边，“不是什么好茶叶，请老爷子见谅。”

钟老爷子并不喝茶，只朝四周打量了片刻，“你和你母亲继父住在这里？”

“是。我妈身体不好，平时在疗养院。继父每天过去照顾她，过两天便要把她接回来过年。”

老爷子点头，至此便算是寒暄完了。他挑起话头，“万禾这孩子很好……”

“万禾是我出国的时候和别人生的孩子，和钟彦没关系。”梁弯抢先说道。

钟老爷子瞪着梁弯，眼睛一眨不眨。梁弯神情淡定，任由他打量，“老爷子大概听说了，钟彦不喜欢孩子。我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只能和别人生。”

老爷子目光闪动，半响才生硬地说了一句，“可我当初问过你，你说他是可以嫁的。”

梁弯道：“是，我承认我弄错了。那时我以为我能改变他，可结婚不到半年，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变了。我本来是因为爱才和他站在梁家的对立面，后来既然没有爱了，自然见不得他对梁家赶尽杀绝。如此，离婚只能是唯一的结局。”

钟老爷子用颤抖的手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可老五放不下你，宁可当万禾是自己的孩子。”

梁弯淡淡一笑，“那是他的执拗，我不会配合。其实我现在有个男朋友，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家里人都喜欢他，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日子就会论及婚嫁。”

死一样的沉默过后，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语气依然高傲，“这样说来倒是我们钟家叨扰你了。我原以为你回南城是因为老五……”

“当然不是，不过是工作调动正好到南城罢了。我觉得离婚这事也不丢人，我也没必要特意躲着谁，您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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