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晨（1/2）
蝙蝠洞。
「……稻草人？」
蝙蝠侠马上调出中心城画面，与此同时再度询问联络器中的小闪：「你现在在哪，闪电。」
可画面内一片烟雾弥漫的灰霾在满城飘飘，低聚焦的视野根本无法看清。
小闪传回的声音则不太稳当：『我没法确定……蝙蝠，我、我觉得自己好像中毒了……』
蝙蝠手上唰唰唰：「撑着。保持通话，闪电。不要挂断、也不要乱跑，否则我没法锁定你位置。」
小闪：『跑......？我没有啊，蝙蝠……等等，我、我好像看见你了？……喔不，真的是你，而且你又在用那种不赞成的目光盯着我了，B......拜托，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模仿你，只是你偶尔真的太别扭了知道吗──艾莉丝？喔我晚餐可能没法回家了，对、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这是又一次……』
好不容易锁定住闪电的大概位置，蝙蝠此刻已经前往驾驶座发动起飞：
「你的确中毒了，闪电，那些都是幻象。现在，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别再乱跑！我人已经在蝙蝠飞机上。」
小闪：『可是我真的没有在跑……？──天啊别扣我薪水，B，拜托，我还在存钱，你知道……喔不不不艾莉丝等等请你别走……』
就在此时，来自超人的通讯请求忽然响起。
漆黑蝙蝠机上，布鲁斯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向克拉克说明小闪那儿可能的危急情况，便被对方急切声音内好像惊惶又简直茫茫的情绪劈头盖脸堆埋：
『──B，你知道札坦娜现在在哪里吗？！我需要她……拉奥，汤米需要她－－汤米现在很不好、汤米现在真的很不好──他在流血，我们的宝宝……拉奥啊汤米正在流血，是很多很多血──！』
虽然克拉克言语破碎凌乱，但布鲁斯已然从中推测出无数可能：「冷静，超人。你是指汤米快生了吗？」
毕竟虽未显怀多少，但对方怀胎已接近九个月，算算人类周期的确差不多。
克拉克：『不......不不、不是的，他很不好，他－－汤米他可能要流产了，B，我──拉奥，我的错，拉奥啊。拜托，我现在就需要札坦娜，B，可是我找不到她──为什么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汤米、宝贝，拜托你撑着点……』
布鲁斯：「冷静，超人。」
「我马上联系黑暗正义联盟，还有什么叫流产？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冷静──如果我没记错，汤米已经怀快九个月，再怎样也不可能流产，所以深呼吸，克拉克，这只是早产。你们可以撑过去的。」
黑暗正义联盟那头回复文字讯息的却不是札坦娜，而是死人。
死人说札坦娜目前正在地狱、联系不了──地狱？
另一边的克拉克：『不不不......B，他、汤米他的生理和人类不一样，和氪星人也不一样，他的预估孕期本来应该更长才对，他──呼……我们现在正在孤独堡垒，乔正在帮忙止血，但汤米还是一直在流血！拉奥，他昏过去了......是我、我做错事了，B，明明乔曾经警告过我很多次......红氪，还有残存的红氪一直在影响我，它们在血液里、然后我伤害了汤米，我……我……对不起，汤米，求求你……』
狭间生物的字典里可没有「早产儿」这概念。要嘛诞下强壮又健康的优秀后代，要嘛让无论什么原因、总之可能最终拥有缺陷的宝宝早死早超生，吸收掉后好将营养留给下一个。
毕竟它们的世界里从不存在仁慈，完全没有留给弱小的空间，每一分资源都尤其珍贵。
至少对于狭间中繁育的纯血种而言是这样。
但谈论对眼下资源明显充足的安乐环境它是否还会依旧，便谁也抓不准－－例如现在不稳定的宝宝就没有被它直接吸收消化，而暂偏向拟人的出血体征。排除满目腥色真的足以令人格外紧张，眼下或还反而是好事。
……代表汤米正同本能进行至关重要的抵抗。他挣扎着想将胎儿产出。
那边，听闻「红氪」字眼，蝙蝠侠顿时狠狠蹙起眉峰，他还记得上回在那种辐射影响下，超人都差点干下哪些好事。
可布鲁斯清楚眼下不是审问氪星人的好时机。显然慌乱的超人还等着他救急。
布鲁斯：「札坦娜现在抽不开身，但渡鸦和上都夫人可以过去帮忙。然而她们不曾为汤米做过孕检，所以克拉克，你必须先替她们准备好所有和汤米相关的资料，这件事需要你冷静地去处理──汤米就靠你了，晓得吗？你必须把这件事做好。渡鸦和上都夫人预计一分钟内就会传送到孤独堡垒门口，所以现在，超人，用起你的超级速度，把所有数据都预备好。」
克拉克应下。然后通讯被挂断。
漆黑蝙蝠机上，深感责任繁重的布鲁斯不禁垂眸揉揉太阳穴。
……但这些都是作为黑暗骑士所必须承担的。他的选择，不是吗？
于是当蝙蝠侠抬眼，烟雾弥漫的中心城已近在下空。
……
孤独堡垒，多功能的生物科技研究区。
地面上如今俨然被洒落无数红点，一路蔓延到至今还在滴答落下的白色医疗软台。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由体内渗出那么多血，流失的生机甚至将底下大半软垫浸润。
当愈加浓厚的腥气飘荡在高科技感的屋内，逼近躁动整个区块所有空气时，上都夫人终于将药剂调配好。
身穿紫纱裙的上都夫人将黑黄混浊药剂递给超人：「想办法让他喝下去。」
然而握有药剂的克拉克一靠近汤米，汤米身上的鳞片便剎那竖立翻红，颤动出明显的警告。
汤米如今丧失意识的状态，似乎更加强它本能的应激反应。尾巴简直如同拥有自我感知，高举的尖端颤巍颠摆着，疯狂摇出常人所无法收听的威胁声波。
并且汤米还不仅仅是下.身在出血。
克拉克用大力气按住小恋人，想尽办法要让对方喝下治愈药剂，然而小恋人持续的汪汪吐血，让一切都变得艰难到完全不可能。
克拉克：「……用注射的可以吗？」
说话间，AI乔已操控机械手臂将相关医疗器材尽数取来。
上都夫人：「我无法确定。你的恋人是很特殊的能量态生命，所有你眼见到的躯壳基本都只是他幻化的拟态。你可以尝试，当然，但除去以摄食的方法让药剂进入，我没法向你保证任何其它的。注射必定会造成伤口，而那可能会让他将药剂当作入侵抗原──不过也有成功吸收的可能性存在，所以你可以尝试。但我必须先提醒，如果他将这管药剂视为抗原，我没有其它药方好帮助他。」
此时，另一张医疗台上的渡鸦缓缓苏醒。
她原本首先试图通过吸收伤害的方法，来转移部份汤米的创伤，可谁料她才尝试进入汤米的精神海，便立即当场倒地不起，于是便被挪放隔壁医疗台。
渡鸦起身：「我从没见识过那种……精神形式。」
她面上神情彷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骇，额角还挂有如同方从魇中逃出般的冷汗，语气堪称虚浮地低喃着。
克拉克暂时没空理会渡鸦，他询问起上都夫人：「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上都夫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卡尔：「你连预测未来的能力都有，现在却告诉我你无法确定一个小小的机率？」
上都夫人回应：「嘿，我们是来帮忙的，注意点口气──他的诞生不在这个世界、他不属于此方维度。对命运而言他是个没有过去的角色，而没有过去，自然也就没有将来，他被排除在时间线以外。」
卡尔：「我明白了抱歉。」
旋即转头：「……乔，汤米现在情况如何？」
投影乔报出一串明显不妙的数据。放在正常情况，那种数字绝对不应隶属活人。
卡尔也明白，为此，他拳头紧握。
半晌。
卡尔缓缓道：「准备注射。」
......
蝙蝠沿着讯号位置成功找到小闪的通讯器。
然而──通讯器，不包含小闪本人。
并且更糟糕的是，通讯器背面黏有一张显然和中心城画风不符的──
小丑朴克牌。
为此，身着漆黑战甲的蝙蝠差点将手中通讯器直接捏碎，最终还是理智阻止了他。但手上这只被处理过的通讯器，经测试证明也已无法起丝毫联络作用。
蝙蝠蹬下货车，一把逮起方才遭蝙蝠镖牢牢固定到柏油路面的中年司机，嘶哑开口：
「小丑在哪？」
然而受周围弥漫毒气所影响的司机只是不停惊恐地重复叫喊：「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蝙蝠有战甲内置气瓶所以不怕稻草人的毒气，目前新型毒气的数据已然传输给神谕，同时传送的还有一番更糟糕之推测。
毕竟布鲁斯方才在蝙蝠机上时还在与小闪通话──小闪还一再解释自己并没有在跑动。
这同时说明两件事，一，正联通讯频道被入侵了，否则对方不可能在让自己错误追踪到货车上的同时，还让小闪得以和自己继续通话；二，钢骨的系统或许当真有漏洞，否则作为正联通讯系统的维护者，钢骨应该要第一个察觉到不对。
……至于让受害者和他人联系，则是典型的小丑式恶趣味。
那一瞬间布鲁斯脑海中闪过很多层熟悉的脸蛋，无数面孔中有瑞秋、有哈维、有曾经的罗宾，还有很多很多以往哥谭市内的无辜民众。
所有受害者的呢喃，此刻通通循环在蝙蝠耳边，犹如责备、犹如怨恨。
他们再再地提起相同问题：──为什么不杀了他？到底为什么你不杀死小丑？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吗？这么多生命相加难道都还抵不过一个小丑吗？
你以为他会永远热衷于和你的小游戏？不，看清你的周围吧，这就是你一再放过他的下场，更多无辜生命、更多痛苦哀嚎，甚至于连你的好伙伴……
……布鲁斯猛地甩头。
他逼迫自己镇定。一如往常。蝙蝠永远必须保持最理智。
在最典型的小丑思维中，对方总偏爱二选一的恶劣游戏。布鲁斯想。
那么问题来了，这回的二选一是什么？还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小丑这次想得些什么？对方是为了什么才会跑来中心城？许诺给稻草人什么？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另一方面，要想将解药研制并输送过来显然还需要相当时间，而蝙蝠推判自己等不起，失踪的小闪更加等不起。
于是蝙蝠决定先对司机进行物理治疗。
所幸物理治疗算很成功。
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汤米那头情况。
「哔──」
「Clear！」──「滋滋！」
「哔──」
「Clear！」──「滋滋！」
卡尔猛地一拳锤向墙，瞬间让整间医疗室都震颠数下。
那管药剂注射似乎只让汤米情况更糟。包含伴侣，它目前将什么都视作入侵。
所以卡尔双眼通红、几乎目眦欲裂地瞪向屏幕上那条平直无波的绿线，随那共同来的扎耳「哔」声足够刺激人。
只听卡尔接着吼：「再加大电流！」
AI乔表示：「我的系统根据黑潮事件推断，只要电流激烈程度没有超出核爆等级，汤米的身体或许都会进行吸收而不会遭受相对刺激。然而，根据上都夫人所言，汤米体内孕育胎儿的卵膜套已有受损，因此就算汤米能够承受当量等级电流，可一旦超出正常人体负荷，他腹内胎儿不一定能够承负，所以你确定吗卡尔？那也是你的孩子。」
卡尔：「……」
他在倏忽的当下很想直接说别管宝宝只管救汤米，然而某瞬间汤米先前那俨然怨恨的眼神却一下冲入他脑海。
……
……就让汤米恨他吧。
卡尔对乔道：「别管宝宝了，直接提高到──」
「──等等！」旁边渡鸦却猛地打断：「记得上都夫人刚刚说的话吗，超人？汤米的躯壳仅仅是拟态，所以应该也包含模拟心跳。何况作为能量生命，如果当真消亡，他应该要直接溃散才对。」
上都夫人：「……的确。我们都差点忘了这点。」
所以心跳消失可能反而是好事，代表汤米或将用以模拟心跳的能量拿去做别的事了。
说起遗漏，渡鸦：「我突然想到，为什么这次他没有自救？例如像上回的黑潮事件。」
身为与札坦娜、康斯坦丁共事的黑暗正义联盟成员，渡鸦清楚那次起因及真相。
卡尔：「......我不知道。你们有检测出其它任何不对吗？──札坦娜到底在做什么？汤米需要她，拜托告诉我她在哪。」
可上都夫人摇摇头：「康斯坦丁一字不留地失踪大半年，小扎在追踪，或许这回终于有了什么关键进展。」
卡尔先是奇异地沉默一小会儿，然后才继续问：「所以请问她现在在哪？」
上都夫人：「……地狱。」
卡尔：「你们能带我们过去或着直接把她弄过来吗。」
渡鸦忽然插话：「没用的。」
她说：「自从上回同地狱战争过后，魔法侧的入口就被对方单方面地强制封闭，我们也弄不明白小扎这回是用什么方法把自己搞进去的。」
卡尔：「……」
他骤然低头摀住脑袋，发出肖于困兽的低吼。
紧接着又开始深呼吸。
没有时间给自己浪费。卡尔想。现在没有时间去处理任何情绪问题。
想想蝙蝠的话……汤米如今就靠自己了，不是吗？所以必须镇定、无论如何都要维持冷静……
卡尔抬头，蓝眸趋向强自稳定：「是的，正常情况下汤米应该是能进行自救，如你所言，渡鸦。所以你能感知出任何可能阻止汤米自救的原因吗？他身上的任何不对劲？」
渡鸦顿时稍显为难，可马上，她好像又恍然想起些什么。
渡鸦整理整理语言：「他的精神可能受到了强烈刺激，当我先前试图探进汤米的精神海……这么说好了，汤米的精神海简直一团糟并且充满攻击性，比我曾经见过的任何生物都糟糕，就好像、就好像一片战场，一片疯狂内斗的战场，你无法──简直难以想象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自己和自己打架的生物，光光是我先前遭受的波及......我根本不明白他是怎么存在于现实的，超人，我从来没接触过那种精神形式。」
卡尔提取关键：「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刺激下产生的混乱内斗，才导致汤米如今无法自救？」
渡鸦点点头。
于是卡尔马上询问起可能的原因和解决办法。
可渡鸦单单是有尝试进入汤米识海的意图便已受伤不浅，又怎会晓得具体原因？至于解决方法……
渡鸦沉吟片刻后谨慎地提出可能有效的做法。
简单来说就是担任助攻拉拉队，尽快让汤米脑海内战出个胜利者，或许汤米便会得以分心在自愈。
……理论是好的，然而重点就在具体该怎么做了。
何况他们还要确保最终之回归者是真的「汤米」。
「所以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你的恋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能推断出汤米究竟是受到怎样的刺激吗，超人？我们需要更多更详细信息──巨细靡遗那种，你要知道，任何细节都可能是切要关键。」
……
深吸口气，卡尔语速飞快并一五一十地将几乎整个过程说明。
「你是疯了吗？！」而卡尔此番似于招供几乎立刻受到渡鸦抨击，她简直不敢置信：「你怎么能去试图伤害他的孩子？！」
乔：「卡尔……」
「不，我的意思是。」同时，身为恶魔之女的渡鸦比了个手势、接续紧凑开口：
「我没有要评价你的行为，但是你得知道，根据我们所接收到的信息，汤米是会进行筑巢行为的那种生物，也就是……算了，简单来说，你被他视作威胁了－－你现在显然是被汤米的本能视作威胁了，喔这真能完美解释为何明明身为伴侣，昏迷中的他却这么排斥你靠近──因为你就是他的刺激原，超人！」
乔：「卡尔，我的系统方才检测到……」
卡尔却暂只管问渡鸦：「那我该怎么做，离汤米远远的？那会对他有帮助吗？」
像先前汤米就拚命叫喊着让自己滚远点。
……卡尔如今也终于意识到那举动的其它可能性。
渡鸦扶额：「理论上配偶应该是最能安抚住他的人，然而偏偏又是你刺激到了他……」
而当上头俩人谈论时，上都夫人也一直在旁思考。她随即提出或许可以试看看呼唤汤米姓名。
毕竟在超人描述中他曾靠这方法使对方恢复过清明。而语言及名称从来都是具有魔力的事物，或许能产生他们想要的连结效果。
然而上都夫人的提议很快被卡尔摇头否定，因为早在给蝙蝠打电话前他就已经尝试过许多遍，然而小恋人俨然再无反应。
……
于是三者沉默中，乔的开口也终于明显：「卡尔，我的系统方才检测到额外生物脉冲。」
卡尔转头：「额外？──入侵者吗。」
乔：「不，系统表明是来自于你的配偶──」
卡尔为此瞪大眼。
按道理，所有血肉生命都应该会产生生物脉冲──除了汤米，因为小恋人是完全特殊形式之生命。可乔却说检测源是来自汤米，那么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
「──系统判断来源为胎儿，但脉冲持续时间仅有四秒，目前已经停止。并且汤米的出血量有所增大。」乔说。
卡尔的双手有瞬间颤抖般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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