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底稿（1/2）
夜幕下，一高一矮两人形色匆匆。高个男子身材颀长，头戴金冠，神情凝重。
矮个子那位弯腰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二人走到一座寺庙前，矮个子对着门环扣了三下，又低声道：“夜来风高。”
“咿呀。”门开了，从里边出来一位小沙弥。毕恭毕敬地伸出一只手，作了一个请进的姿势。三人不发一言，默默走了进去。
穿过大殿，进入内室，又拉开一道门帘。便看见一位大师模样的老僧。大师正盘腿打坐，手里的佛珠已经很旧了，漆皮都剥落了下来。
“大师。”高个男子背着双手，居高临下。
“哦弥陀佛。”大师站了起来，弯腰行了个礼。“施主请……”言罢，手指一屈，一颗佛珠飞过，弹开了墙壁上那幅写着佛字的卷轴。墙壁即刻裂开了一道口子，高个男子和矮个子一前一后闪了进去。
大师一挥手，门又关上，严丝合缝，不留痕迹。大师捏着佛珠继续打坐，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高个男子和矮个子一前一后穿过窄窄的过道，暗道里十分幽暗，左右两侧洞壁上燃着丁点烛光。
长长的狭道快到尽头了，高个男子掏出巾帕掩住口鼻。一道黑漆漆的大铁门横在狭道口，矮个子快步上前，掏出令牌朝里边的人一晃。
“哐当。”铁门从里边徐徐打开。门口两位身着黑衣，蒙着面的暗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高个男子一挥手，他们迅速站起，大铁门又重重地关上。
矮个子走在前边带路。左右两边都是铁笼子，里边关了不少脏兮兮已经看不出颜面的人。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一切静悄悄，除了墙壁上的油灯时不时爆出一丝“毕毕剥剥”的声音。
“主子，人已押在刑讯室。”矮个子说完，打开了尽头的大门，三把厚重的大铜锁，然后抬手扭开门环上的狮子头，露出一个凹槽，掏出令牌放入，大门这才“轰”的一声打开了。
高个子面若冰霜，脸上一脸肃杀之气，矮个子低下头来，不敢多看。静静守候在门口。
刑讯室很大，里边摆满了各种刑具，光看着就觉得心寒打哆嗦。很难想象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是如何度过的。
室中央铜柱上绑着一个人，一身血衣千疮百孔，血迹已经干涸，呈黑褐色。脸上已经看不出模样，五官早已扭曲。只有那花白的头发无不在显示着此人是个老头。
“皇叔，可曾安好？”高个男子用手掰过老头的下巴，凑过去沉沉喊道。
老头半晌才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嘴唇艰难地蹦出几个字：“还没死……”
“皇叔，你这是何苦？只要你……”
自古成王败寇，一旦选择了起义造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管是在门阀时代，还是科举时代，不管是贵族士大夫，还是寒族士大夫。
历来的统治者对于起义造反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个道理明王岂非不明白？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不过是皇帝所要之物还未到手罢了。
“呸……你……你做梦！”明王吐了口唾沫，几乎用尽所有气力朝皇帝脸上狠狠地淬了一口。
皇帝收起手，用巾帕擦了擦脸，又抹了抹手。冷笑一声，明亮的眸子突然一转，似一道寒光，狠狠刺在明王身上。
矮个子赶忙上前，搬上一把大椅子。皇帝轻轻坐下。慢悠悠地说道：“皇叔啊，江南方家，方如云……”皇帝故意停顿下来，睥睨了一眼明王，见对方毫无动静，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又加重了语气：“那方季呢？据说他现在可是在疲于奔命……”
“你！”明王神色一下就变了，咬牙切齿道：“你灭了我满门，一个活口不留，你还想如何！”
“别急，皇叔……您并非满门一个活口没有，江南方家还在，还有那方季……”皇帝阴森森地一字一句说道。
“哼，与本王何干！”
“是吗？”皇帝手指一勾，矮个子马上就懂，不一会就端上来一个黑漆漆的木盒，打开放在明王面前。
明王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盒子里装着一只血淋淋的女子的手臂，手臂上还戴着一只玉镯。手背上有一如水滴般的朱砂胎记。
本以为明王即便不会嚎啕痛哭，也会痛心疾首，谁知明王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面沉入水。
皇帝冷笑了一声：“看来是朕看低了皇叔，皇叔果真薄情寡义，冷血冷情啊。”皇帝显然有些意外：“也是，皇叔驰骋沙场四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惜这么个大好的美人……啧啧……不过话说回来，你俩也真是绝配。皇叔都半截黄土埋进脖子了，她爱皇叔什么呢！不过是权势罢了！皇叔你又爱她什么呢？财？色？都有吧？”皇帝用手抓起老头额前一缕白发，语气咄咄逼人。
“我跟她不容你置喙！要杀要剐随便你，想威胁我？门都没有！本王得不到的，你也别想！”明王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
“好好好，非常好！皇叔不说，朕也自会查出来的，只不过需要些时日罢了，但是皇叔你可别忘了，方季可是你最后一个儿子了，嗯？”皇帝站起来，挥了挥手，立刻进来几个暗卫。
“论作帝王，本王比你有资格，这皇位本就是我的！是你那无耻卑鄙的父亲……”
“不错，皇叔文成武就，战功赫赫，但是论治国之道和帝王手段，你远不如朕的父皇。像皇叔这么固执，刚愎自用的莽夫，空有一身本事而已！”皇帝一脸蔑视。
他这一世，锋芒毕露，上危及皇权，下遭人嫉恨。最后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哈！乱臣贼子罢了！做梦！你做梦！！”明王咧开嘴，嗤笑一声。
“再给皇叔一次机会，告诉朕，东西到底在哪？那是朕的东西！”皇帝拍拍衣袖，瞟了一眼老头。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拿谁来威胁本王都不好使！哼！！！”明王说完便哈哈大笑：“你就等着湖人踏入中原，灭你祖宗！”
“果然狠辣，朕的祖宗不是皇叔祖宗么？也罢……”皇帝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大手一甩，丢下一句狠厉的话：“好好招呼皇叔，别弄死了！”
身后传来一顿刺耳的皮鞭声，伴随着一阵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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