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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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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婉宁这个月份上,不论是站还是坐,只要时间一久,后腰就一阵阵的酸麻,偏奉先殿后殿的这间厢房里,连一个大迎枕都没有。

婉宁却依旧坐得笔直,她一贯是个七情不上脸的,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又怎会因为身子的些许不适叫人看出她的情绪来?

此刻,她正居高临下地打量跪在地上的苏贵人。

许是刚喝了一碗粥的缘故,苏贵人面上有了些许人色,一双眼睛也恢复了神采,点漆一般,似有水波流动。

婉宁早就注意到了这双眼睛。

苏贵人眼下形销骨立,与那阴间恶鬼相比,也就只差了一口气的区别,自然与美貌相去千万里,可单看这双黑黝黝、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却依稀能望见她往日的风姿。

这位苏贵人,即便不是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也必是个灵动聪颖之女子。

不知怎么地,婉宁眼前忽地闪过了裴铮含笑的眼睛。

她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再看向苏贵人时,目光已渐锐利:“你为何要见本宫?”

苏贵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婉宁:“嫔妾为什么要见娘娘,娘娘难道不知道?”

她说完这话,就定定盯着婉宁,见她并未露出意料中的惊惶或者愤怒,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讶色,口中却道:“数月不见,娘娘美貌更甚从前了,”她细细打量着婉宁,笑着继续道,“先帝去了,娘娘瞧着却愈加容光焕发,想来皇上见了您这样的绝代佳人,只怕连眼都移不开了呢——咱们大梁最重规矩礼法,讲求的是初嫁从亲、再嫁从身,当今皇上与先帝也不是正经亲兄弟,娘娘改嫁皇上,也是合乎礼教的。再者,娘娘明珠朝露一样的人物,若当真在宫中孤独终老,岂不叫人扼腕?别人不说,皇上定是舍不得的。”

话音刚落,方姑姑已面色大变,上前一步,一掌掴在苏贵人面上,“大胆,皇后面前,岂容得你污言秽语?”

苏贵人本就是勉力支持才堪堪能跪在地上,挨了方姑姑这样一记大力的耳光,便像个破布袋似的歪到一边,头磕在坚硬的青石砖上, “咚”地一声闷响。

她却并不呼痛,挣扎着抬起头来,望向婉宁,呵呵笑道:“何必如此惊惶,嫔妾不过玩笑两句罢了,难道,是娘娘做贼心虚?”

方姑姑脸色铁青,还要接口,婉宁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苏贵人,”她慢悠悠地开口,“你到底要说什么?本宫耐心有限,你再不说,本宫也就不想听了。”

苏贵人笑容一僵。

苏贵人在宫中已有多年,是眼看婉宁捧着皇后册宝入的景泰宫,之后与她更是多有接触,深知她虽然绝顶聪明,心机手腕亦十分了得,为人却极刚强,最受不得激,又自诩高人一等,绝不容旁人指摘她一星半点。说白了,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

——这几年来,若非有人在身后全力相助,她顾婉宁也未必能有今日的风光,

而苏贵人受了这许多个月的罪,自知难逃一死,故意拿话激婉宁,不过是盼着她盛怒之下,说出些她想知道的事来。

万万不曾料到,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如婉宁这样的身份家世、美貌才情,若再有了沉稳与忍耐,这世上又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呢?

苏贵人垂下眼,掩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她哪里会知道,婉宁既不记得苏贵人是何许人,也不知晓她二人究竟共享着何种秘密,只不过是秉持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故作高深地沉默不语罢了。

确切来讲,应当是无言以对。

却正正好制住了心思百转千回的苏贵人。

只见她在地上艰难地动了两下,退到屋子当中,撑起半边身子,正好靠在了那座酸枝木底座的素面六扇屏风上。她微微喘息着,仿佛这才找回了些许力气,低声开口道:“先帝有几十位嫔妃,娘娘选了八位殉葬,其中三位是正二品的妃位,服侍先帝都在十年往上,曾仗着资历和先帝跟前的体面,数度为难娘娘,彼时娘娘初初进宫,在她们手上吃过不少苦头;还有一位三品昭仪、一位四品婕妤,皆出身公侯之家、家世显赫,平日里对娘娘多有怠慢;再有两位八品选侍,虽进宫不久、位分低微,却都极得先帝的宠爱,”苏贵人说着,幽幽地望向婉宁,“只有嫔妾,出身不显、位分低微,既不得先帝的宠爱,更从未得罪过您。嫔妾找娘娘来,只想问一句,娘娘为何要让嫔妾殉葬?”

婉宁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殉葬嫔妃的身份来历——果然都是得罪过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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