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2）

九曲回廊末端一处挂着轻薄飘扬白纱的四角凉亭, 凉亭两侧繁花烂漫, 清越悠扬的琴声响起, 撩起一层层的轻纱。

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女童神色紧绷地拨着琴。

“不对不对, 手放松一些，左手崩得那么紧做什么？”程先生说：“《鸥鹭忘机》都能弹成这样, 你还练什么《平沙落雁》？”

没错, 辛夷前段时间拜在程先生门下学琴。

辛夷跟着亲爹学习医术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让原本就看好这孩子资质的程先生着急了。

程先生没有子嗣，族中的孩子没有一个能让她看得上眼的，若说她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 便是这一身的技艺无人传承。

程先生文采斐然，但让她的名字响彻整个大晋的还是她超然的琴技, 被誉为大晋第一琴师。

可辛夷天性就是一个懒惰的，让她学医已是不易，程先生刚一提出想教授她琴技的苗头，就被她婉言拒绝了。

辛夷的原话是：承蒙先生的厚爱, 可我每日除了要学习医术还要照料药园里的大小的药材，若是还与先生学琴，恐怕没有更多的时间专心去学习, 到时两边都不讨好, 只能敬谢不敏，谢过先生的看重了。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资质绝佳的，程先生怎么可能就此放弃掉。程先生当时未说一句话，只当场给辛夷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

辛夷顿时惊为天人, 也不管打脸不打脸的了，直接跪下拜师。

试问哪一个女孩儿心中没有一个古典梦？

久而久之，程先生发现了辛夷除了过目不忘外，对在琴上也颇有天赋、灵性。

可程先生平时严厉惯了，就算是心中如何满意，面上也不露一分。甚至因为怕小弟子因为过人的天赋目空一切，程先生对辛夷格外严厉，世上最后泯然众人的天才实在太多了。

辛夷往琴上一趴，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老师，今天那么热闹您就让我练琴啊？”

程先生闻言不为所动，“练琴持之以恒，不可懈怠。若是因为那些寻常小事便耽搁了练琴，那你这琴还是别学了。”

辛夷缩了缩脖子，“可今天的事不是小事啊，二伯他被点为探花，今天有骑马游街，那么热闹的场面我从来没有见过。”

二老爷秋闱过后中了举人，只不过名次不太好看，只是十四名。二老爷有了嫡子，为了嫡子的前途想继续往上考，便沉淀了一轮。

虽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二老爷仍然是风采依旧、风流倜傥，被皇帝点为探花。

辛夷现在还记得当初二夫人一听说二老爷是探花之后喜得晕厥的情景，还是已经逐渐成熟的辛馨儿叫人把她抬回房中。

今天是三甲骑马游街的日子，长这么大她还没有看过呢。

辛夷眨了眨眼睛，笑道：“老师，今天家中其他人都去瞧了，我若是不去不好意思吧？”

程先生闻言眼皮都不掀一下，手上的戒尺一下一下地敲着手心，那声音听得辛夷身子一抖一抖的。

辛夷：“……老师，我觉得骑马游街也没那么好看耶，还是学琴厉害，我爱练琴，练琴使我快乐。”

说着身体也有脊梁骨，不再跟软了骨头似的趴在琴上了，正襟危坐，小眉头紧皱，神色认真。

程先生见她小脸正经地拨着琴，无声地笑了。

其实她手上的戒尺从来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怎么会这么怕。

抿唇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程先生突然怀念起了不知走了多久的丈夫。如果他没有离开，他们也会有一个孩子，或许也会如此时一样板着一张小脸学琴吧。

辛夷在程先生的戒尺下苦兮兮地练完琴，拖着一双腿回药园，然后在药园门口遇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来这了？”辛夷看着站在药园门口的辛馨儿，问。

辛馨儿看了看辛夷的身后的月露，辛夷了然，对月露说：“你先进去把我的小锄头拿出来，等会儿给那边的药材松松土。”

月露垂首应是，离开前还隐晦地看了辛馨儿一眼。

辛馨儿感觉到月露的眼神，笑道：“五妹妹你的丫鬟还挺护主的。”

辛夷把背上的琴囊放下，这琴比她的人都高，这么背着还挺累。至于为什么不让月露或是其他人背？因为程先生说琴是弹琴人的第二生命，不管再累也是要自己背的，你会把你的第二生命给别人么？

轻轻地把琴放在石桌上，辛夷示意辛馨儿坐下，说：“四姐姐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里？”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

“……我没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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