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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宴其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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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那道长讹了唐卿遥半袋银子借故打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了唐卿遥在原地孤零零地站了三刻钟。

风刀子刮剐得唐卿遥一阵颤栗,直打了三个喷嚏,抱着满袖褴褛只能认栽,她想那道长无耻行径想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拿根树枝三两下捅死那个混球。

冷风一敲打,消得她两颊冻得一阵潮红,唇色白得摄人,双目下困乏乌青两道,任凭短发参差不齐杂草般蓬松在头顶也没心情打理,只觉得自己这般就像哪家怨妇化作厉鬼冲出门来锁魂,不知道要吓走多少小孩。

若是让唐家堡弟子看到了定是会笑她狼狈,围在一起哄笑一团。

依她平日里的暴脾气,怕是早就要追上去问个明明白白了,哪容得旁人如此诓骗自己?

她眼中灼燎怒火,双唇气得发颤,恨不得分分钟把那江湖骗子模样的道士抓回来暴揍一顿。

亏她以为那道士还有几分本事,想要好生结识一番,钱也给了,好话也说了,结果那道士和那群藏头藏尾的鼠辈一样不是个东西。

她这般想着冷笑一声,四处望望,趁着此时无人极快扯开衣襟往里头瞧了一眼。

心口处肌肤白腻一片,半点瘢痕也没有,浑然没有被箭镞刺穿的痕迹,甚至连伤疤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忽然生出一个离谱的念头,只觉得那一刻被贺璟射出的箭贯穿胸口穿心之痛,仅仅是一场噩梦罢了,梦醒时分唐家堡还在,故人未去。

倘若当真是场梦便好了,至少她不用亲眼目睹这世情薄,还可以枕着被褥的暖意借着三两淡酒换场梦做。

这般她就不用再望那昏鸦凄切,也不用过问凡俗乱事,在长安城春意初醒时千金邀醉,再道几首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行酒诗。

她好想做个梦,在唐家堡里,梦到天光破晓。

然而她终究像是明白了什么,那离谱至极的死而复生像是个笑话般明晃晃嘲弄着自己。

唐卿遥眼眶又红了一遭,像被文人墨客楷上朱砂,于是她便愈凶狠地睁大双眼不让泪落下来,好不像寻常女子般娇娇气气抹泪。

她心底埋葬了整个唐家堡,是她自己一人的亿劫轮回苦,她恶狠狠地逼自己狂妄笑着,却又比哭还要难看。

她说:“好哥哥,你是非要逼我吗?”

她这般说着眼眶滚下泪来,在脖颈间迸溅成花,便将牙咬的“吱嘎”作响,恨不得咀嚼皮肉食其筋骨一般。

她拾起枯木枝胡乱向前挥打,像是癫狂至极语无伦次地想要杀掉某个人,于是爱恨也失了界限,被劲风扑在一旁的潭里落了个满身狼狈湿淋淋的下场。

她质问:“为什么偏生是你?”

褴褛衣衫浸泡在冷水里,她又打了个寒颤,像个疯子般在那处又哭又笑,然后突然失了力便一头栽倒在水里像具毫无生机的死尸,死死要紧下唇,像是非要得知个答案一般。

她呢喃:“又为何留我一人苟活?”

她瑟缩了一番,后知后觉怕了起来,面色惨白,像个死物,只觉得此身孤凉寂寥,道士走了后,没有一个人可以陪她伤心时聊会。

她突然有些想念起了那个满嘴扯谎的道士,却又不敢承认,踉跄了好几下才从水里爬起来,扯着满身水迹湿答答狼狈爬上岸去。

然而她刚上岸便觉得心口一疼,像有千万小虫在钻咬,连指尖热意都冷透了,在岸边冷汗淋漓牙齿一个劲打颤,像是有人非要将什么东西挤入她头颅,她想着怕是那心口间伤此时反了回来,又戚戚然不会大仇未报又命丧于此。

她却窃闻到骨血里剑的低吟浅唱,像是说着千百遍晦涩难懂的话语,那是由父亲,由血脉亲手种下的种子,自骨髓之中扎根而生,至生,至死。

可那把剑分明已经不在她身侧,此时在何处也难以用卜卦解说。

那剑说:“你不是一人独活。”

剑在骨血里奄奄一息地嘶吼,它在咆哮,它才竭尽一些哭啸着喘息,像是要抗争一切不平之物,翻滚血液一片炽热。

唐卿遥忽然觉得双眼有些发烫,像是禁不住劳苦要垂泪的模样,她忍了忍痛便让那泪不再坠下,好不可怜巴巴小女儿姿态那般迎风拭泪。

虽说曾经这剑一贯是个不会说话的器物,自己也不算有多么喜欢那把空有其表的冷剑,一贯丢在别处积灰,然而此时她只当是老友久别重逢,平添几分慰籍。

唐卿遥问它:“你是我的剑?”

剑在它骨血里嗡嗡回应,似要穿透血肉冲出皮表像天边去,唐卿遥被它嗡嗡得一阵心烦,只觉得心口疼得很。

“你且消停些。”她故作责怪,“你既然能同我对话,为何平时又做哑巴,害得我把你当作凡俗剑丢着积灰。”

剑不再絮絮私语,像是不欲理睬,只是噤了声,取而代之是先者言语在耳边呢喃。

“世人曾铸钟皇,为知天意换天命,可天意如此从不因人更替,因此生死便是定数。”

“世有异人天生神目,名唤千金瞳,其族人可知天命晓天意,千金瞳族人一旦驱使钟皇便得灭世之能,相反也仅钟皇可毁去他们双目让千金瞳血脉不再,若千金瞳落在心底阴邪者手上便成了毁天灭地杀气,于是我辈世代捕获千金瞳,剜双目,已保世间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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