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下山有法阵可传送,顷刻就到。若不然,危楼众人上下山徒步而行,往返足足得耗上一日。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下得山来,举目四望,才发现落脚点竟然就在小老头的酒肆左近。
小酒肆早已打烊,小老儿正在月下乘凉,冷不防听见一声招呼,循声望去,见两人并肩而立,一时疑似九天上的仙人落下了山头。
好在小老头身强体健,既未两眼昏花,忘性也不大,转眼已认出了年少的那位,正是昨儿那位骑着骡子上危楼的“林公子”,赶忙称呼一声迎上前去。另一位却瞧着眼生,正待琢磨那人身份,眼前忽然一花,只见少年人上前两步,递过了一锭银两。
“老人家,还您酒钱,骡子我照旧牵走了。”
感觉到青年的目光瞥了过来,少年忽然觉得指间的银锭有些烫手,立刻轻轻一抛,由它落入了小老头的双掌之中。双眼往四下里看去,似在寻那头蠢骡子。
小老头一见了银子就两眼发直,满脑子再想不起别的念头。可到了将骡子牵过来交还的时候,又起了几分恋恋不舍,腆着笑脸道:
“客官打个商量呗,您看若是出了山,寻到商贩另买了坐骑,用不上这头畜生了,能不能放生了,说不定还能认得路跑回这山里来……”
少年一呆,不知是因这话语里的异想天开,还是为小老儿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他左手执扇,敲了下手心,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
“你可听说过青蚨还钱?你猜手中那锭银子会不会跟着主人跑了再也回不来?”
小老头立刻噤声,捂着手掌里的银锭缩到屋里翻箱倒柜地寻钱匣子去了,仿佛还真怕银子长翅膀飞了。
骡子只有一头,只能将就些二人同骑。
与来时不一样,蠢骡子像是跟小老头家那头惫懒的倔驴子灵魂互换了,一改温顺本性,似乎是嫌驮两个人沉了,死活不肯迈开脚步。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在山下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爷在山上风餐露宿的都没叫屈呢……”
坐在他身后的青年低笑了一声,“危楼大厨的樱桃煎,广寒糕,碧筒酒,不知是谁独吞了?没有我的份,我还想叫屈呢。”
骡子仿佛是听懂了,应和了一声,赖在原地更是不愿走了。
少年沉默了一瞬,冷冷道:“嘴欠几句很得意么?这畜生真不肯跑了,你就走路出山吧!”
青年懒洋洋地拍了一下骡子,只见那畜生立即迈开蹄子撒欢地跑了起来。
少年怀疑地回头看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莫不是先前点了这畜生的穴道,方才又解开了?”说起来他还是出自修仙名门,只是出外经历这段时日,听多了说书先生讲的江湖轶事,竟是张口就来……明知道说出来就会嘲笑,可还是忍不住。
果然青年笑得前合后仰,散落下的发丝拂过他的脖颈,蹭得他痒痒的。
少年忽然一阵心烦意乱,恨恨道:“不要笑了。”
青年的笑声止歇了,可是左前方树下却传来了一声嗤笑。
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只狐狸,浑身上下银色的皮毛,映着月光,在夜晚的山林间打眼极了。
那畜生似有灵性,瞧着他们有趣,嘲笑了两声,有道是得意忘形,惹得那两人停住了脚步,朝它望了过来。那畜生倒还有几分警觉,见机不对,立即跃到树后不见了。
少年瞧见那只狐狸,略作沉吟,驭着骡子又行了两步,忽而听闻前方隐约传来女子的嘤嘤声。再走几步转过一丛树,就看见山林间的空地上伏着一名女子,瞧着似扭到了脚的模样,听见了声音,抬起了一张娇媚的脸,一双美目滴溜溜地在二人身上打转,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满口央告起来。
荒郊野外,杳无人家,在他们二人的眼皮子底下,从天而降一个美人,是生怕不知道“它”是谁?
少年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人们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界也有修道的,一直愤恨人族排外……其实,未必真是种族隔阂,而是智商藐视吧……”
他说得诚诚恳恳,一通长篇大论,狐妖听到最后,才听懂了是骂她蠢,顿时暴走。
寒着一张芙蓉脸,连周围的气息都变了,满是杀机,伸出的指尖有锐光闪过,纤纤玉指顿时化作了夺人性命的利器。
眼见狐妖暴起伤人,少年人神情不变,其实是毫无反击能力。
且不说他修为不足,生平从未与人动手过招,何况是妖呢。
狐狸虽笨,道行倒是不浅。在她飞扑过来的刹那,周身方寸之地,空间似乎都扭曲了起来,而狐女纤柔的身影,竟然就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
虽无一战之力,少年却没有手足无措,就在刹那之际,冷静地报出了三个方位。
就听见一声惨叫,狐妖现出原形,颓然倒地,犹有不甘地狠狠瞪向少年身后,那位抬手击退他的青年。
青年懒洋洋地趴在少年背后,语气里带着慵懒的笑意:“你如何知晓我的出招?”
“我看不出来。”少年的神色反倒不似方才遇险时那么从容,凝神冥想了半日,沉吟道:
“自幼受训,看不破出手路数的,除了大哥,你是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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