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宿不平x千岁忧(下)(1/2)
宿不平觉得这样不行。
他本来已经打算好一口气瘫他个几百年,等叶非折过来把这边事情解决完以后, 再回原来的世界继续天长地久地瘫下去。
但是奈何千岁不省事, 他名义上的那些魔道下属也不省事,晋浮苍术之流, 三天两头没事干跑到他面前叨叨千岁又干了什么什么,又大开了哪里的杀戒, 叨得宿不平很想把他们两个直接灭口。
然而转念一想, 这两人不知装的是谁的神魂,和叶非折有没有过一面之缘,宿不平终于还是深深吸一口气,按住眉心, 忍下了这番冲动。、
叨得多了,宿不平也显然被两人这种仿佛被摁在断头台上等待宰杀的焦虑所影响, 变得逐渐忧心忡忡起来。
他瘫不下去, 头一回主动找了千岁, 开口便是:“你这样不行。”
千岁挑高眉头, 似笑非笑望着他, 呵了一声:“那圣尊有何见教?”
他口吻漠然疏离, 甚至带了两分防备嘲讽, 怎么看也怎么不像是面对朋友熟人的口吻
宿不平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可以互相忍耐,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静前同事关系。
千岁忍耐着不对他动手, 而他,作为礼尚往来,忍耐着……
尽量不去说教。
可是被千岁这么一呵, 宿不平忽然被挑起性子,莫名烦躁起来,他把这份情绪压下去,尽量温和道:“我不是想对你指手画脚,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不回去碰伤天害理之事。况且你做什么,我没那个资格去管你。”
千岁轻嗤一声:“圣尊知道就好。”
宿不平:“你本来不是这个模样。其他的我不去说,杀该杀的人没什么残忍暴戾的说法。但千岁,你那么做究竟是你自己心里高兴,还是在勉强自己?”
魔道中那位大人不知来意不明去处,仿佛是从天而降般的无牵无挂,天生嗜杀成性。
宿不平却知道他过去的性子。
那时候千岁忧虽未化形,灵智已开。
就是坦坦荡荡的一把剑,将所有爱恨都摆得明明白白。
对宿不平这个抢了他位置的放煞气,对叶非折这个有眼无珠不识名剑的也放煞气。
直到千岁忧化形,一点灵光涌现,将过去来龙去脉皆串得清清楚楚时,他便变成如今这副冷沉沉的模样,眉梢眼角皆抵着冰雪杀意,再不见了那会儿剑出鞘的光。
千岁兀地转过头来看他。
宿不平不由一愣。
一脉脉的血丝爬上千岁眼睛,将其染上赤红之色,他整个人仍是冷静的,开口的声音极轻,带着远为深重的杀意:“我乐意。”
宿不平大约也是说教上了头,一点都不顾虑千岁那边的杀意和自己的人身安全,径自说下去道:“你得知道,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不低头,也得学着和自己妥协。”
“我不知道。”
一会儿的功夫,千岁恢复如常,他又是那个冷漠秀美的美人,如玉雕人像,仿佛刚刚一瞬的疯狂和失控不曾出现。
他冷冷道:“我从前只知道不低头,只知道做到极限,哪怕逆天施为。”
因为他的出生,便是为世间最好的剑,为快到极处,利到极处时甚至能斩尽浮生千岁忧的意气而生。
“所以我的从前,更不是为现在的向自己妥协。”
他谁都在对抗,谁都不讨好。
包括自己的本性。
宿不平默然下来。
其实不是每个人生来都会说教,都会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得失利弊,会退让会妥协的。
大多数人都是梗着脖子做几回愣头青,知道错了才低头,知道痛了才引为教训。
宿不平也是。
况且说一千道一万,哪怕他在这说教磨破嘴皮子,他自己不也是一时间热血上头和叶非折一同出了深渊,然后才会有现在在这里给千岁苦口婆心说教的场面。
千岁还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自己妥妥就是明知故犯有意找死。
典型的反面例子。
有什么好在这里给千岁说教的。
因为宿不平知道在天道这事上他们做到如今,已经无能为力。
所有的无能为力都会化作痛苦怒火来折磨焚烧自己,要么经过漫长煎熬选择放弃选择向自己妥协;要么就把自己和未尽遗憾统统焚烧成灰。
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所以哪怕说教不讨喜,哪怕自己一副老夫子似的口吻面目可憎,宿不平还是要说。
他们两人谁也没有说服谁,不欢而散。
晋浮就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宿不平。
宿不平素来情绪不外露,只是这回不一样,见了晋浮,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头痛道:“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晋浮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满目敬畏道:“我懂的,我懂的。”
圣尊一定是在和那位大人的较量过程没讨到好,吃了暗亏,才会发出如此感叹。
真是没想到,连圣尊也打不过那位大人。
啧,那位大人恐怖如斯。
宿不平:“……”
不,你不懂。
但缄默过后,他仍然是明智地闭上了嘴。
玄山那些话本给宿不平留下过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让他深深明白,当你无法讲一件事情向世人解释清楚,令众人信服的时候——
多说多错。
所有的解释都是在欲盖弥彰,引人遐想。
所以当然是闭嘴为妙。
不得不说,晋浮尽管是神魂转世重新托生,但单单以脑补和联想能力来论的话,的确是和玄山世界一脉相承的丰富夸张,不着边际。
自从上一次谈话过后,即使他们是魔宫上下铺的关系,但千岁明显刻意避着他免得再被他叨叨叨叨,十年八年都不见一次面也是有的。
宿不平更愁了,愁得咸鱼瘫都没法安安心心咸鱼。
他第二次成功堵住了千岁。
千岁撩了撩眼皮子看他:“这次圣尊又有何贵干?”
宿不平想了想,说道:“你知道的,叶非折不是有意不用千岁忧,而是当时他的心境已经实在不适合握剑,对他对你都不是件好事,稍有不慎就容易走火入魔,人剑俱毁。”
虽说后来叶非折也入了魔,但好歹是以一种相对安全的方式入的魔。
不愧是虚假的前同事,一开口就戳中千岁最不愿意提及的痛点。
千岁良久方道:“我知道。”
他尚未化形的时候对一切都懵懵懂懂,单纯以为叶非折有眼无珠,当初要不是力量有限,放出的煞气能砸魔宫百八十回,忙得叶非折处理事务之余焦头烂额。
亏得叶非折那时唯有心魔执迷不悟,七情六欲淡下去,对许多事都能一笑了之,否则气都能被千岁忧气死。
直到现在,方觉有些后悔。
可惜早来不及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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