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1/2)
趁着还没天黑,郁殊坐在桌边忙碌起来。
他画符的样子极认真,一笔一划都一丝不苟,而那双手握着笔的时候轻柔又平稳,即便看他画两个时辰也不会觉得无聊。
当然,最后一句,是云凌荒说的。
其他几个小流氓看着他从日头正好,一路画到傍晚,中途还打了个瞌睡,醒来他还在画。几个人眼巴巴地等天黑,可越等它就越不肯黑。越不黑,人就越发焦躁与不安,吃着那些美味的糕点也味同嚼蜡。
王二抬头望了一眼,小心谨慎地问:“小道长,这符……还没画完吗?”
“啊?”郁殊抬起头,将手里的符纸揉作一团,扔到一旁,又重新拿了一张纸认认真真画起来。
王二连忙捡起那个纸团,打开一开,符纸上竟然画了一只鸡。
“玩儿呢?小道长,合着半天,你就画了只鸡?”
“不是。”郁殊辩解道,“是老鹰,的确不太好画的。”
“我管你是什么,求您了,行行好,我们哥仨的脑袋都挂您裤腰带上了,爷爷您好好画符成不成?”
“嗯。”郁殊点头,“就是,有点无聊。”
“那您老人家要怎么办呢?”
郁殊问:“你们会唱戏吗?”
几个小流氓面面相觑。
“小叔叔,你会唱曲吗?”郁殊转头问云凌荒。
云凌荒望着他,房间里是死一般的沉默。
“嗯,不会。”郁殊替他回答,又转头去问小流氓,“那你们会说书吗?”
张三说:“会一点,道爷想听什么?”
郁殊想了想说:“我想听东胜巨魔神之役和屠魔之役。”
“好嘞。”张三清了清嗓子,说起了书。
这两段故事乃是修真界最为重要的事件之一,几千年来都为后人所传唱。
东胜巨魔神之役,说的是这世上第一只巨魔神现世的故事。
当时这巨魔神重伤云家祖师,一路向西逃窜至东胜境内,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东胜掌门率众弟子与其搏斗七天七夜,仍旧未能将其送葬,最终四大派联手,巨魔神伏诛,云家祖师重伤不治,这也使得当年如日中天的云家一度衰落下来。
屠魔之役的时间比东胜巨魔神之役更加久远,发生在现今四大派还未得势之时。
当时,仙宗以首阳、南瞻、北俱、雁荡四大派为首,率数千弟子围攻蜀山,将魔界妖女及其数千部将节节逼退,最终将其诛杀于幻境之中。
然而现存所有史料中,对于屠魔之役的细枝末节,都没有记述,因此后人所传唱的故事,有八成内容属于道听途说、添油加醋。
不过这根本无足轻重,重要的是仙宗战胜了魔宗,这才是所谓的人间正道,也是屠魔之役的故事广为流传的原因。
“当时是,首阳掌门周客手起刀落,将那妖女诛杀,大挫魔族锐气……”
听到“妖女”两个字的时候,郁殊忽然觉得脑袋一阵剧痛,为了不让云凌荒过多地担忧,他将这痛强压下来,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挥了挥手,“我不想听了”,说着顺手将一颗糕点喂给张三。
“哎好。”张三很自然地张口吃了,抬头一看,险些噎死自己。
云凌荒用吃人的眼神盯着他,右手拇指微微用力,将那毛笔咔擦一声捏成两截。
他都没喂过我!
张三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自己也跟那毛笔似的断成了两截,连忙低下头不去看他。
郁殊听见响动,转头一看,云凌荒正盯着自己。他看上去欲言又止,还微微皱着眉,似有难言之隐。
郁殊忽然灵光一闪,将水杯推过去,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干吃。”
“我没有哽到!”云凌荒气到拍桌子。
郁殊又不懂了:“那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头疼。”
“那你要不要喝药?”
“……”
郁殊见他生气了,立即低头继续奋笔疾书。又画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将符纸全部画好,厚厚几堆立在桌上。他长袖一挥,那符纸呼啦一声齐齐飞起,在他周身围成数个圆环。
“守。”
符纸应声四散而去,在四周的门窗和墙面上按照极其规整的队列粘贴起来。一张接一张,将整座房间全部包裹起来。
这一切都在极快的时间内发生,将几个小流氓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望着满屋的“守”字,只觉得头昏脑涨,几乎要不认识这个字了。然而这一幕也让他们心中无端产生一股底气,仿佛只要跟着这小道士,便能所向披靡。
郁殊伸了个懒腰,对面的云凌荒这才放下书本,问他:“累了?”
“还好。”郁殊坐下端起水杯,“画符伤神。”
云凌荒不假思索地说:“多喝热水。”
郁殊深以为然:“小叔叔金玉良言。”
云凌荒忽然一阵后悔,想着自己一生自律,终究还是被这破道观给荼毒了。
郁殊喝着水,暗袋里的小东西却不安分了,互相推搡着,从他衣服里钻了出来。
看见纸人出来了,郁殊放下茶杯问:“这么晚还不睡?”
出来的是一长串纸人,约莫十三只,啪嗒啪嗒地跑起来,在他面前站成一排,又哗啦一声齐齐坐下,抱着腿,抬着一个个煎饼似的圆脑袋望着他。
“这么晚还要听故事?”郁殊想了想,“念经可以吗?”
哗啦哗啦两声响,纸人整齐地摇着脑袋。
“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的故事?”
又是哗啦哗啦两声。
“那就讲《倾世道姑跟我走》吧。二师兄新写的,文采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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