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贺寿&定亲（1/2）

自外出游玩归来，何永安除了白日里过来给长辈请安之外，也没了机会和孙梦兰单独相处，他每日里被父亲安排的满满的，接待客人，打理生意，做账，整日忙的连歇会的时间都没有。

何老太爷的寿宴转眼即到，何家宴请了当地官府、商界、文化界的名人，又邀请了关系不错的亲戚朋友来，在前院摆了十多桌酒席，因着府里没有女主人，来此坐席的客人们很默契的都没带女眷。前院一大帮子大老爷们热热闹闹地喝着酒，说说新闻聊聊生意，倒也和睦。

何家男主人们忙着招待宾客，忙的不可开交。

宾客们送上贺礼，说两句吉祥话，众人也是其乐融融。

何老太爷原先是个文人，又是个爱风雅的，虽然后来做了商人，也是个文雅的商人，故而来祝寿的人们投其所好，寻了不少有趣的东西来。

名儒们这个送了幅郑板桥的画，那个送了幅唐朝书法家的孤本……商人们有送了海外稀奇摆件的，有送了用玉做的小算盘的，还有用珍稀木材做的拐杖的……政界的人们送的东西可就没有标准了，有的送蜀绣，有的送稀有盆栽，也有送传下来的佛经善本的……

孙梦兰听着张管家手下的张少强介绍着前院的盛况，在他说及宾客们送的贺礼时，不禁忧心起来。爷爷来之前并没有特意准备贺礼，大伯是泰安数一数二的富商，兴许能拿出好东西来，至于父亲，在北平时就知道了要来给人贺寿，特意带上了朱熹的孤本，自己嘛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在泰安时去泰山求了护身符，做了个荷包，缝在荷包里。现在荷包已经给了父亲，由父亲交由何老太爷。

前院正热闹着，一桌桌的献寿就转回到了孙家这桌，众宾客瞧着与何家邻桌的这爷四个，都不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来路，私下议论，“这是谁家？”，“怎么没见过？”，“可是远房亲戚？”

何老太爷站了起来，扬声乐呵呵道，“诸位，这位是我同科友人，姓孙，名程，字子纬。他旁边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是泰安的富商，二儿子是北平名校的教授。我们两家自从清朝入关以来就一直有往来，交情不错。哈哈，这次我做寿，子纬从泰安远道而来，实在是给足了老头子面子。”

“哈哈哈，老哥哥，你这话可就言重了。”

“不重不重，这在坐的各位贵宾里，就咱俩是老人了，来，跟我上来坐。”

众人一听这话，也就对孙老爷子肃然起敬，纷纷劝他上座，他谢过众人的美意，这才对何老爷子道，“文玠兄，在坐的各位都为你献寿了，我自然也不能差。不过，我送予你的，可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但一样也珍藏几十年了。来，文玠兄，你看。”

自有何家下人接过，呈到何老爷子面前，何老爷子拆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本用金纸装裱过的的封面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寓兰集。他觉得熟悉，遂翻开前两页浏览了一遍，第一页上隽秀的行楷写着:

年少轻狂待何妨，死生富贵杯酒觞。

千金难求知己同，高山流水意轻扬。

又

平生心迹最相亲，不求富贵求功名。

欲乘长风破万浪，定做扶危救国人。

吾三生有幸，得遇子纬，二人志向一致，恨时之弊，愿于蠹虫横生的庙宇里谋得一席之地，必将如莲之洁身自好、兰之高雅芳馨、竹之奋力进取、松之常年挺拔。今日发此誓愿，特此提于此处，以作警训。

光绪元年四月十五日

何老爷子突然就落下两滴老泪，“子纬，你有心了。”

“那年你我进京赶考，在关帝庙里发下此宏愿，我便一直记在心里。回家之后，我又亲自去关帝庙里，把你我二人的题词拓印下来，刻在书房壁上，以作时时提醒之用。后来，我辞官回家，感念当时之谊，特意做成这本文集。老哥哥，你且往后看。”何老爷子就着帕子抹了抹眼，翻开第二页，赫然是一篇文，开篇如下：

民国六年六月廿四，吾做一梦。似于光绪朝赶考进士，路上遇一友人，青丝绸布，踏雨而来，吾与其共发宏愿，天地神明做吾见证。然世道坎坷，吾未能坚守吾愿，又，与友人分散至今未有音讯，实乃憾事。又得一喜讯，次子树理，于燕赵大地得一女，又思及友人慕兰，遂取名梦兰，以此昭示吾念友人之心。提及次孙，念年少者该有鸿鹄之志，故以鸿字勉励。

何老太爷翻过开篇，下一页刻着如下文章：

时势造英雄又或英雄造时势

今人常论时势造英雄或英雄造时势，正论者常以曹操齐桓公等做论据。莫不认为乱世者，造就英雄也。春秋五霸，挟天子以令诸侯，莫不以知时势，顺天伦为基，以重军事富民强国为枝，以此立于乱世，称霸一方。至于曹操，乱世之枭雄也。初始扶持汉室末代傀儡皇帝代为相，源于其准确估于时势也。

然，又有说者，以英雄造时势论，且以曹操为例，释其思想。曹操生性狠辣，多疑又善变，以其性格看，操杀董卓，杀吕布，杀守将，莫不因其性格使然，在观其所作行为，于乱世开辟一处魏王朝，致使三国鼎立，由此观之，可以英雄造时势论处也。

吾以英雄造时势为偏激之见，持此观者以英雄所作行为对时势之造化功用为根基，此乃错误之起点也。须知英雄千千万万个，乱世、太平时期均有出现，不能说乱世之英雄功德胜于盛世之英雄，二者不可同日而语，故而英雄如何造时势？再且，时势如斯，此英雄不出，彼英雄出，例证而论，诸葛亮不出，南宫亮出，东方亮出，此乃时势造英雄之大证也。

然吾又深感，民生之于国运之重也。太宗世民曾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万民于政权而言，有如水也，水上行舟，为政权也，水流湍急险恶处，舟能平缓过耶？政权若想万年长青，须重民生，轻民赋，缓徭役。为官者以民为天，两袖清风，俯仰天地，无愧于心。吾以此为任，为民为国，肝脑涂地，犹不悔也。

……

何老爷子抬起头来，感动地看着孙老爷子，他的视线模糊了，不得不擦了一遍又一遍，他合上书，微哑了嗓子，“子纬，这确是无价之宝。子纬啊，老哥哥敬你一杯。”

孙老爷子满脸笑意，“要敬也是我敬你，来，老哥哥。”

二人隔空碰杯，一饮而尽，孙老爷子满腹感慨，“这书是我做了几十年的了，里面尽是你我二人所撰，我珍而重之，望有朝一**我二人再见时好有个礼物，”看这气氛有些凝重，他话锋一转，“我就知道，咱们俩还能再见。”

何老爷子哈哈大笑，也开起玩笑来，“两个老人隔了半辈子再见，这说明咱们有缘哪。马上咱们两家还成为亲家，以后可有的是机会见面了。”

孙老爷子接到，“辛苦了半辈子，为了以后的来往，也算值了。”

两位老人说罢，都含笑不语。

众人疑惑，议论起来。何承祥释疑，“大家安静啊，告诉大家个好消息，我家大儿子永安，再过不久就会和孙家小姐定亲了，届时两家就算儿女亲家了。”

众人恍然大悟，“恭喜恭喜。”“可是双喜临门啊。”“届时可得告知我们，好让我们讨杯喜酒。”

瞧着众人恭维的差不多了，孙大爷上前来，拱手施礼道，“何大伯，我和树理也备了礼物，虽说珍贵不足，又不及父亲心意深重，只能拿来献丑了。”

何老爷子呵呵笑道，“你们能来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哪里还用备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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