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1)(1/2)
做完这一切,薛宜修像无事人一样抱起他继续走,同时也终于得以抽出心神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个医馆替云思仲疗伤,可这小小的青宁镇,连家看得入眼的客栈都没有,哪会有可靠的大夫?
按理来说,云思仲应该伤得并不重才是,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
原来昨夜遭袭时他偶然发现在云思仲左胸口竟然摸不到心跳。有一种人,体内器官位置与正常人完全相异,常人心脏生在左边,而他们的心脏却生在右边,薛宜修曾经于古书中见过这样的记载,因而判断云思仲大约也是如此。
所以他那一剑故意刺向云思仲左胸,并在最后关头蓦然收缓,极力控制住力道,几乎所有的剑力都原原本本由他自身承受了。
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连楚霓风都没看出端倪。原本以为,这样一来便可保证云思仲无性命之虞,可如今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隔着薄薄两层衣物他能感觉到,怀里那人身体正一点点失去温度,气息也再度微弱下去。
薛宜修凝视他一会儿,腾出右手,又毫不犹豫地解开了他嘴上刚绑好的布条。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担心那人,但总之,生命慢慢流逝的感觉令人不太愉快。
云思仲轻轻缓过来一口气,柔润的嘴唇依旧苍白。
“东南面可是祺州宣城?”薛宜修突然问。
“是……坐船大约需行两日。”
太隐寺的钟离高人医术高超,素来以慈悲为怀,弟子和医馆遍布各地,如果没记错,在祺州远郊,也就是与青宁镇交界的宣城便开设有一家他的“妙医堂”分馆。
两日,只怕还没到人便已经死透了。薛宜修立即下了决定,将怀中人抱紧几分,低声道:“抓紧了。”
云思仲隐约猜出了他想做什么,可现在天色渐晚,这荒山野岭已弥漫着几丝夜色,用轻功也至少得不眠不休走上一整晚,更何况还带着个病号。
“你不必……”
“闭嘴。照我说的做――把手抬起来。”等云思仲迟疑着举起被绑住的双手,薛宜修略微低下头,冷着脸把脑袋从他两只手之间穿过去,这就相当于云思仲双手牢牢环住了他的脖子,防止因突然昏迷或挣扎而从空中掉下去。
虽然这个画面有点奇怪,但……顾不得那么多了。薛宜修立刻掠上树梢,朝宣城方向拔足而去。
这期间,云思仲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小时候一边看书,一边听母亲在隔壁屋子弹奏《霓衣曲》,那是一种十分悲伤的小调;又梦见七八岁的自己在云府后院练剑,云别君鼓掌从长廊中步出,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他还梦见了一些未曾经历过,却分外熟悉的场景――仙雾缭绕,衣袂飘然,倦卧榻上,还有……那片风铃花田,一道陌生男子的朗朗笑声从远及近渐次传来,刚想听清楚他说什么,声音却又越飘越远,消失殆尽。
指尖仿佛触到了什么,云思仲睁开眼,发现那是汗。
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围也有了些人烟,几个老妇人沿河洗衣,一群家仆模样的人叉腰站在船头向岸上买零嘴,岸边黄土道两三个农夫挑着柴禾缓缓行着,久违的安静与闲适。
看样子,大约离宣城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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