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番外一(1/2)
番外一
我以为他没那么重要(孟视角)
(一)
程路打电话跟我说自己回国了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了。
他是我年少时便相识的朋友。
起初并不喜欢,母亲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冷清清的,我更习惯一个人待着。
可他时不时便会来,小时候的他在我看来聒噪得狠,有时被他吵得烦了,我便赶他回去,他也不生气,下次照样开开心心地来。
我母亲生我时早产,我从小身体便比同龄人弱,不大喜欢闹腾,但遇到他那样和自己完全不同性格的,一开始觉得烦,时间久了,竟然觉得也能忍受,就这样,和他做了朋友。
上了大学之后,他借着酒醉半真半假地同我表白。
我初中时便发现自己喜爱同性,不过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的父亲生性风流,男的女的,荤素不忌,要不是孟家同各媒体有些交情,那些年他的风流韵事怕是要满街跑。
我母亲就是被他那些情人逼死的,她一心想要专情的丈夫,偏偏嫁了个多情人。
我看着程路眼睛,他假装醉醺醺,眼睛里的忐忑和期待却骗不了人。
答应他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除了母亲,我没有在意过什么人。
当时的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谁,我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婚姻。如果要选一个人陪伴自己,那程路是不错的选择。
我不太擅长处理一段恋爱关系,如果程路有什么需求,我一定尽努力配合,当时和我们相熟的同学朋友都觉得我对他宠爱至深。
程路本人却越来越怪,他常常要挑衅我,故意惹我生气,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能在他生气时尽量避开。
大四快结束的时候,他和我提出分手,我觉得松了一口气。
前几个月,他得知我有一位婚约对象,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吵闹了一番,当时我就预感到了这一刻。
后来他去了美国,从此我们不再有过任何联系。
之后几年我慢慢接管了家里的公司,身边也陆陆续续有过不少人,可惜都不能长久。
荒唐过一段时间后,心思便也淡了。
再之后遇见宜臻,他受我连累受了伤。我原本对他毫无印象,还是身边助理的提醒之下,才抽空去医院探望一番。
他生得漂亮,身上带着一股书生气,同我说话的时候脸红红的。
之后有一天陈助理说他要请我吃饭,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在病房里他的样子,不知为何就点头答应了。
我以为他会迂回一些,没想到吃第一顿饭便提出了那样的要求。说完后一副受惊的样子,仿佛提出无理请求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我没有马上给他答复,这些年来我身边的人断断续续总是会有,但像他这样行事的倒是没见过。
那天的一顿饭,我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吃得倒是颇为愉快。
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又鬼使神差地告诉他,我会考虑一下。
回去之后我给陈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去调查一下,我总不能留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在身边。
没多久,我就把他接到了自己暂住的公寓。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多久,想着最多就半年十个月吧,也许是他受不了先走,也许是我不耐烦了。
等我意识到过了一年的时候,已经慢慢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后来到了第二年、第三年,我觉得这样子的生活也不错。
我的工作经常需要出差,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有人在等着自己,我渐渐喜欢上了那种感觉。
(二)
我赴了程路的约。
他比从前成熟许多,我听着他回忆我们过去的点滴,并无多少感慨。
回忆过去是失败者的无聊慰藉。我的一生中,没什么值得特别留恋的人和事,我习惯了一刻不停地向前,从不觉得当下的一刻比曾经差。
饭后,我送他回酒店,他问起我现在的感情生活。我想了想,回答他,现在身边有人了。
他低下头去,似乎有些失落。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一段,在我这里早就过去,现在和他见面,不过是因为我们多年的情谊。
当晚回去的路上,长长的车流中,想到宜臻还在等我,一颗被程路搅得有些烦躁地心便安定了下来。
回去后他说自己看到我和程路一起用餐,我首先冒出来的不是不快,而是一丝丝不知所措,我告诉他,是以前的同学,刚从国外回来。
我并不想让程路的事情节外生枝。
他看上去接受了,但情绪并不是很高。我以为是他工作上遇见了什么事,我们不是什么都分享,彼此都有工作上的压力,他偶尔也会碰到写稿的瓶颈期。
第二天程路约了大学时的几位好友一起吃饭。
饭后,他说回国带的衣服不对,想让我陪他买衣服。他知道我不喜欢,又说自己刚回来,很多地方不熟悉,还拿出老同学的架子。我看了看时间还早,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实在是太拖沓了,不是嫌这件颜色不对,就是嫌那件剪裁不好,逛到第三家店的时候,我有些不耐烦了,幸好他终于挑中了几件喜欢的衣服。
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那家店里遇见宜臻,我再迟钝,也看出了他眼里的伤心。他和好友在一起,很快就离开了。
我借口有事没有送程路回去,回到家等了很久,他都没回来,给他发了短信也没有回复。
当晚我处理公务到半夜,他一直没有回来。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任性”。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误会了我对程路的感情,更没有意识到,在他不回来的那个夜晚,我的心里更多的是他不在家的担心和无奈。
当晚我睡得不好,早上起来先去他好友家接他。
我想,他如果那么在意,就带他去多买些东西作为补偿好了。那天我要赶着去开会,便让陈助理带他去。
结果他却上了脾气,还说出了“程路”的名字。
如果不是刻意调查询问,他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
我是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窥探我的隐私。
(三)
我晾了一段时间,没有去见他,也没收到他任何消息。
后来再去那处公寓的时候,看到他留下的门卡,才发现他已经搬走了。一句话都不说就走,我原本以为他是个省事的,没想到闹起脾气来比任何一个都大。
那段时间我情绪不佳,秘书见了我都小心翼翼。我有太多事情要做,根本不在乎他到底去了哪里。
反倒是陈助理时不时就在我旁边说些他的事,说他在C市工作。那时正好有个C市的经济论坛邀请,平常这种邀请直接就推了,不知道那天为什么到了我手上。
陈助理说我最近压力太大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
到了C市,陈助理说约了和他一起吃饭。我发现,自己是有些期待的。
他刚出现在酒店门口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有一段时间没见,他瘦了,脸色看着也不好。
看他那样,我想,待会跟他好好说,结果他一开口就是“孟先生”。我从没发现他这么会气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胆怯又喜悦地叫我“晋阳”的样子我还没忘记,现在就生份到要叫“孟先生”了。
后来,他又遇见了我不认识的朋友,对方问我是谁,他说是“朋友”。
后来饭也没吃几口,哪里吃得下,都是陈助理出的馊主意,见了还不如不见。
(四)
换季的时候正好赶上公司的忙碌期,我感冒了。
那天我睡在公司的沙发上挂点滴,他刚出现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做梦。
那段时间,我睡眠很少,睡着的时候,偶尔梦见他在公寓里走动,不时停下来同我笑笑、说话。梦醒过来,我就不记得他说什么了,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更不明白,他现在怎么就这么难说话。
结果这次做梦的时间特别短,他很快就要走,我伸出手臂拉住他,发现手中的触感特别真实,手掌之下分明感受到了热热的体温,才敢确定这不是梦。
他也不像梦里那样总是笑着,一张脸带着伤心,我多说几句,他就抱怨,怪我不和他说起自己的家庭和工作,怪我不带他去见朋友。
我带他见过我的朋友的,但那次回来之后他明显情绪不好。
这样的聚会我本来就不热衷,他去了也不愉快,后来我大部分都回绝了,偶尔去了也就坐一会儿,很快便离开。至于我的家庭和工作,前者无话可说,后者不可说太多。
我的生活其实很枯燥,相比说起自己,我更喜欢听他说。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介意这些事,还来不及解释,老宅那边却来了人。
自从我接管了公司之后,我父亲便闲了下来,他年轻时荒唐得很,年级大了开始推崇修身养性,但身上还是落下了不少毛病。我不能不管,只能放他先离开。
等感冒好了,我去他家里找他,结果却看到他和那个叫齐跃的朋友搂搂抱抱,对方还亲他的脸,还叫他“宝贝”,完全当我不存在。
他喝了不少酒,在那边手忙脚乱地按密码,脸蛋红红的,看着可爱极了。
我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抱住他,他告诉我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想把他抱回家去。
进屋后,我原本想和他好好说说,结果又不欢而散。
(五)
程路回国开了一家美术馆,他之前约过我很多次,被我拒绝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
那次是美术馆开业,几位好友都去了,我推不过去,便过去待了一会儿,送一份礼物。
之后,他常常邀我去美术馆看展,我不愿意和他闹得太僵,偶尔有空又碰上自己喜欢的画家,会去看一看。
那天正好有一位我非常喜欢外国画家,我特意抽了时间去看。展看到一半,我看到了宜臻。
我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程路问我是不是遇见了朋友,便朝他的方向走去。
程路邀他去喝咖啡,我以为他会拒绝,但他那位朋友替他答应了。
席间他很少说话,我看他一个人默默埋首吃甜品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很想他。
我招呼服务员,又给他点了一份。我发现,虽然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除了他同我说过自己不挑食,我对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之甚少。
那天,他和朋友先走了,我也不愿再待下去。离开的时候,程路邀请我周末参加聚会,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准备到时候找个借口不去。
周六那天我人在外地,收到程路的消息。他问我如果邀请宜臻会不会太唐突,我问他想干什么。他说既然宜臻是你身边人,邀请他不是理所当然吗?
周日的时候我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手下的人,自己赶了回去。
晚上参加聚会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穿正装的样子。他可能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但周围好多人都在看他。我只想把他藏起来。
“怎么,看呆了?”程路站在我身边,揶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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