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2）

这不是他忧愁的主要原因。他担心的是教皇大人最近好像要对卡洛夫下手了，是他手下的人打探到的，消息真假难辨，但伯里克严肃地肯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那就是下了实锤了。

战争总有胜负，对他来说谁输谁赢都不是好消息，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他特别煎熬。他决定听从伯里克的劝告，不去插手这场斗争。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他清闲得很，但上将却并不清闲，安杰丽卡也委婉地告诉他不要打扰她工作，塔瑞斯总是能提前听到风声，藏到他找不到的角落。万般无奈下他只好重操旧业，陪小孩子玩，虽然艾利克斯已经算不上小孩子了，再等几个月，等今年过去，他就13岁了。

但出乎霍尔意料，艾利克斯很有耐心，也很博学，有时候甚至让他产生一种“这孩子在陪我玩”的感觉。艾利克斯会给他讲北国的故事，他超想见见北国的秃鹫，苏尔曼特只有猎鹰，他想知道秃鹫会不会拥有傲慢的死神一样的眼神。

这个小家伙长得很快，以后一定是个高挑的小姑娘。他有时候会开玩笑问他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他总是严肃真诚地告诉他：“我要嫁给道恩·卡洛夫。”。这简直跟当初的安杰丽卡一模一样。

他告诉这个小家伙：“小道恩不会娶你的。”

“为什么？”

“他不会爱上你的。”

“为什么他不会爱上我？”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小家伙瞥了他一眼，竟然罕见地生气了：“霍尔上校，请你拿出证据，向我证明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是这个国家的上将，他曾经发誓向女王献上忠诚。如果他没法对别的女人忠诚，还娶她们做什

么。这一点是他自己说的。”

“我说的是我要嫁给道恩·卡洛夫，不是上将。”

“？”

“我会嫁给他。”小家伙看起来信心满满。

“好吧，祝你好运。”

这世界总是出乎意料，让曾经的深信不疑变得动摇，就好像什么都经不起时间的敲打。时间能动摇一切。

“唉，你知道吗，小家伙跟我说以后要嫁给你呢。”他开玩笑地对卡洛夫提起这件事。

“嗯。”卡洛夫看起来并不惊讶。

“难道他已经向你宣布要嫁给你了？”

卡洛夫仔细咀嚼他用的“宣布”一词，莫名有点想笑。小家伙的确不止一次地单方面“通知”要嫁给他。

霍尔眼尖地捕捉到了好友眼里的丁点笑意，惊讶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在他眼里，卡洛夫没拒绝这个荒唐的“通知”，这件事比当初自己祝他新婚快乐还要荒唐百倍。

因为卡洛夫是严谨认真的。不管是对待孩子荒唐的誓言，还是老人糊涂地讲述的故事，他都真诚严肃地去对待，客观的去辨别。

卡洛夫不会为了权利和政治或是名利和金钱去交易自己的婚姻，他甚至告诉过自己他不会结婚，但现在，他竟然没有拒绝。不拒绝不代表同意，但也说明了一定的立场——卡洛夫在动摇。

可他怎么能动摇，怎么能把心完完全全地送给一个人。他身在高位，是一只祭献的羔羊，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有地狱恶犬冲出来，他甚至自身难保。他已经被命运扼住了咽喉，怎么还能苦中作乐地去爱一个人。此时被给予的爱，是伊甸园的禁果，是众女神争夺的金苹果，是浸着毒的解药。

霍尔紧皱眉头，试图跟卡洛夫谈谈，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咽回心口。

他想起小家伙严肃动怒的眼神。

原来那不是因为自己否定他会嫁给卡洛夫而生气，小家伙气的是他笃定地说卡洛夫不会爱上任何人。

但卡洛夫为什么不会爱上别人，他凭什么不会爱上别人？

小家伙为这个不公的认知燃起怒火，他咬牙切齿，试图咬碎束缚卡洛夫咽喉的命运。

霍尔就在回忆起那个眼神的瞬间承认自己错的一塌糊涂。

艾因立顿是囚禁卡洛夫的牢笼，“惩罚”是为了束缚他。但卡洛夫从不服软，他是熬不透的鹰，任由命运的打压也从不低头，这是他的骄傲。

道恩·卡洛夫从来都不是软弱的羔羊，他是凶猛的野兽，有自己的傲骨，他不用任何人的保护，任何人的怜悯，他会昂首挺胸的生活在地狱，因为地狱从不是他的归宿。

他不去爱安杰丽卡只是因为他不爱她，安杰丽卡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卡洛夫不爱她而已。这个孤狼需要的是更同频的人，艾利克斯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卡洛夫需要什么。

这才是卡洛夫会爱的人。

“等小家伙成年了，记得通知我参加你们的婚礼。”他用开玩笑地语气真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