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2）
元迟闭起眼睛，蜷在床头的柜子旁，回想起医生的嘱咐。
元清毅在门外敲门，送进来一杯温水放在柜子上，轻揉元迟的头发。
元迟想和他说声谢谢，却发现张不开嘴，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呼吸困难，就像三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元迅掐着他的喉咙，在这张床上。
该吃药了。元迟在心里和自己说，爬起来坐在床沿上，从挎包里翻出棕色药瓶，倒出5片蓝色的药片，就着元清毅留下的那杯已经凉掉的水，尽数咽下去。
第二天，元迟醒的特别早，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没睡，睁眼躺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夜。
一早元清毅出门去公司前，进来他的卧室，在床头的柜子上换了一杯新的温水，帮他掖好被角，又坐在床沿上盯着看了半晌，叹了口气才出门。
元迟眯着眼，不敢有动静，如果让元清毅发现自己一夜未眠，他肯定又疯了。
“失眠是药物产生的第一个副作用，你一定要控制好剂量。”
昨天他从医生那儿离开之后，这句话就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他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枕头下的电话震动，元迟看到屏幕上名字，心里一震，愣了片刻才把手机举到耳边，轻轻柔柔的说，“汀汀早。”
“早。”白汀的话听上去也带着一夜未睡的疲惫，嗓子沙哑，还伴着轻咳，“你今天不走吧？”
“不一定，说不定下午就买票。”元迟在心里暗笑，他还记得昨天元迟说的“可能今天走”。
“既然上午不走，我请你喝早茶吧。”白汀吸了吸鼻子，说完又咳了两声。
元迟一手端着手机，一手揭开被角下床，发现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物，不觉皱着眉头。
他滑下床，走到临海的窗户前，眺着远处海平面上的粉金色云朵，裹着淡淡海腥味的风吹着他平静的脸庞，他沉沉的深呼吸一口。
“好。”闭着眼的元迟淡淡的说，像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好不容易做的决定。
“我已经在你家大门外了，等你。”白汀咳得更厉害些，说完就捂住嘴，刻意避开话筒，“抱歉。”
挂断电话之后，元迟是跑下楼的，直到拧开大门见到白汀，他才收了嘴角的笑意，淡然的说，“你是刚刚过来，还是在我家守了一夜？”
手插裤带的白汀，偏着脑袋看元迟，“我当然是刚刚过来，你家门口连张椅子都没有，我难道是白白坐了一晚啊？”
他身上穿的也是昨天那件卡其色T恤，在他身后的海平面上一轮红日正慢慢爬起来，照着元迟身上有些许暖意。
“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是守了一晚，那只能说你太傻了。”元迟抬起手挡在眼眸上，眯起眼走到白汀身侧，望向那片海天一色的粉红。
“你爸昨天和你说什么？”白汀转过身也面朝大海，扬起下巴深吸一口。
“绑架案有人自首了。”元迟扭过头瞥一眼白汀，微微皱着鼻子，“是你劝白建辉去的吧？”
白汀突然笑起来，依旧闭着眼睛，嘴唇开合像是欲言又止。
“那我就明白了，都明白了。”元迟吐一口气，拉过白汀的胳膊靠上去，像是一只受伤的奶猫蜷在主人的怀抱里，“谢谢。”
“都是他欠你的。”白汀在他头发上轻揉，语气坦然的让人害怕。
吃早茶的地方选在距离别墅最近的地铁站商圈，人不算多，服务生领着两人坐在一柄屏风后，正好挡住大厅的喧扰。
手机闹钟提醒元迟又到吃药时间，低头才惊觉，他跑下楼见白汀的时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
“你在找什么？”白汀从手里的菜单里抬眼，右手的铅笔被放在桌上，伸出手安抚着元迟似乎无处安放的手。
“我早上忘了吃药，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回家取一趟。”元迟抿着唇角，被白汀的目光灼的有些不自在，端起茶杯侧过脸喝一小口。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取。”白汀放下菜单，起身站在元迟身旁。
元迟小幅度的摇着头，仰面又对上白汀眸中倾洒下来的春波，语气软糯，“汀汀，挨着我坐会儿吧。”
“恩，你说，我听着呢。”白汀察觉出元迟是有话要对他说的。
“我昨天在三年前的那间卧室里过了一夜，元迅没再找我，我反而一夜睡不着。”元迟斜支着脑袋，手指在白汀唇边短短的胡渣上摩挲。
“这也是医生的建议吗？”白汀抬起手抹掉元迟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一滴泪。
“对，他说不能刻意逃避，要试着和幻象和平共处，所以昨天元清毅让我回家，我就没拒绝。”元迟边说，边吸鼻子，眼泪像是止不住，大颗大颗的砸在桌面上，很快就聚成一小窝。
“你做的很好，小迟，一定很难受吧，逼着自己走回那些让人崩溃的旧场景里。”白汀怜惜的捧着他的脸，眉头皱成一道矮峰。
“没有难受，就是有点舍不得，其实元迅对我挺好的，体贴照顾，在元清毅缺席的无数个夜晚，他陪在我身边，安抚我，给我讲故事。”元迟泣不成声，下唇被咬的发白，嘴角剧烈的抽搐着，“但是我必须要和他道别，把他永远封存在记忆里，不论是美好还是黑暗。”
“如果太难受，放弃也没问题，我会陪着你。”白汀吻着他的额头，吸了吸鼻子。
“可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医生说他的攻击欲望越来越强烈的，我不确定以后他会不会借着我的身体对你做出什么，但是我不想变成那样。”元迟大口的喘着粗气，瞥见站在白汀身后不远处的元迅，身子本能的往后缩，“他来了，汀汀。”
“你又看到他？他在哪里？”白汀扶着元迟的肩膀，转身将他护在身后。
“别问。”元迟起身，神色紧张，“我得回家取药了，你和我一起。”
白汀扭回头，用手臂圈住元迟，一步都不敢离开，两人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白汀扶着他进后排，元迟一直安静的盯着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与其说是在发呆，不如说是在凝望什么人。
“他在前排吗？”白汀紧了紧搂住元迟的手，好让元迟靠在他肩膀上。
“恩。”元迟轻轻的点头。
“他和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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