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2）
好像是压在心里多年的石头，终于消失了，易舟可以感觉到晏博屿松了口气。
他向来不想欠别人什么，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即便没想到他和晏志山是以这种方式解决的。
地面深洼处蓄积的水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时不时被风吹得漾起层层涟漪。
天已经黑透了，各家各户的灯已经亮起，炒菜的香气已经溢出巷子，诱惑着下班归家者的味蕾。
晏博屿看着那滩积水，水中倒映的是两个差不多高的少年。
他曾经以为自己摊上晏志山这么个爹很不幸，但是认识易舟后，他才觉得不算什么。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靠在围墙看太阳的易舟，一个眼睛里有星辰大海，却有些忧郁的少年。
下雨过后的街道有些阴冷，连空气都是潮湿的。
易舟看着在发愣的晏博屿，“我们……还去你爷爷那么？”
易舟的话让晏博屿回过神来，他猛的抬头看着易舟，“嗯？哦，去啊，给你拿酒。”
“嗯。”易舟点点头。
晏博屿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了易舟，“哦，对了，刚才的事，不要跟我爷爷说啊，他年纪大了。”
易舟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个人走到老爷子家门口，晏博屿拿出钥匙，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脸，才打开门。
“爷爷，我来了。”
晏博屿的声音很轻快，跟刚才大相径庭，听了让人心情好很多。
老爷子正在厨房，听着声音从厨房露出个脑袋，“哟，我大孙子来了？七天也来了？”
“哎，爷爷好。”易舟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其实和老爷子相处易舟很轻松，老爷子为人和蔼，还爱跟他们一起开玩笑。
“快进来坐，大海啊，给人七天倒水啊。”老爷子把手中的菜放下，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
晏博屿听了当时就不乐意了，“爷爷，说了不准再喊这个名字，你怎么还喊呢。”
“你这孩子，又没有外人，怕什么？再说了，我叫你大海都叫习惯了，改不了了。”老爷子有些不满地拍了一下晏博屿的腿。
易舟愣了一下，抬起头看晏博屿，刚好撞上他的目光。
晏博屿的目光如炬，在他的目光里，易舟看到了晏博屿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笑意像一阵清风拂过，轻柔却让人留恋。
易舟最终移开了视线，冲老爷子一笑，开玩笑似的，“哪里，我不就是外人么？”
老爷子握住易舟的手，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粗糙的老茧，“你哪算外人呢？你跟大海到这里来陪我这个老头子，我早就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孙子了，这屋子啊，就咱爷孙仨，没外人。”
易舟垂下眼眸，笑了。
这可能是周君走后，易舟第一个真心的笑。
晏博屿也会心一笑，“爷爷，我上次找你要的老酒呢？”
老爷子虽然答应了给晏博屿一瓶，但是还是有些舍不得，“我跟你说啊，这酒可是我自己酿的，好几年了，你可别浪费了啊……”
晏博屿立马竖起三根手指，表情很正经，“哎，我保证，这酒拿来给易舟治他的冻疮，一点不浪费。”
老爷子的眼睛里还是很不甘愿，但是还是起身去拿了。
在老爷子家吃完饭，晏博屿和易舟又陪老爷子说了会话才走。
要过年了，路灯上都挂着红灯笼，这浓浓的年味，走哪都能嗅到。
今年这个年，还是易舟要第一次一个人过。
“你过年打算怎么弄？”晏博屿也在想这件事。
易舟耸耸肩，“随便过呗，反正我一个人。”
易舟第一次说“我一个人”的时候，很无助难过，而现在，更多的是淡然。
只是这份淡然，却让晏博屿更心疼。
晏博屿说，“要不你上我家来吧？我爸妈很好的。”
说完晏博屿就后悔了，让易舟去他家干嘛？看他们一家团聚？看他父母怎么疼爱自己的儿子？
说话真他妈不过脑子。
“不用了，谢谢。酒店里肯定很忙，我去那帮忙吧。”易舟说。
“好吧。”
两个人就沉默地走着，不经意间已经走到了易家巷路口，路灯稀稀拉拉，但是每个院子门口都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倒也热闹。
“我……回去了。”易舟说了一句，转身往巷子里走。
“嗯，酒别浪费了，记得涂。”晏博屿在易舟身后说。
易舟没回头，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示意他回去。
晏博屿看了一会转身走了。
路灯把他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个影子交汇在一起，直到影子一点点淡去，也没分开。
易舟回到家看着那瓶酒，出了半天神，最好还是倒出一点涂在冻坏的地方，打开电火盆烤。
酒精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有些恍惚。
手渐渐暖和了，冻坏的地方就开始痒了，手已经烤疼了，又疼又痒，操，太难受了。
“操。”易舟关了电火盆，去洗漱睡觉。
他忽然想起晏博屿那首得了一万块钱的诗，拿出手机飞快在搜索栏里打下了几个字。
果然在下面看到了晏博屿的名字。
也看到了那首诗。
……
过年这天，天气还不错，出了太阳。
街上的人多得夸张，过了午饭时间，三五成群，在街头巷尾闲逛；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围在一起放各种各样的鞭炮，哪个犄角旮旯都能听到一声接一声的鞭炮响。
浮生大酒店的年夜饭已经被订满了，傅声一大早就到后厨帮忙了。
易舟也从早上忙到下午，晚饭也只吃了几口就又去忙了。
大过年理应和家人团聚，易舟和傅声都无所谓，其他的员工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傅声也知道员工在想什么，答应给额外的奖金，晚上一起去吃饭，员工们才又老老实实干活。
这一天晚上，是一个极其普通又有意义的一晚，万家灯火通明，老老少少团坐在一起，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看春晚，一起零点倒计时。
这样的夜晚，团聚才有意义。
晏博屿的家里，李伟东把他爸妈接过来了，也把晏博屿爷爷接过去了。
卫兰做了一大桌子菜，配上红酒白酒，过年的氛围很好。
晏博屿和李子安早早地下席了，老爷子吃完也急着回去，卫兰就让晏博屿去送了。
街区听不到烟花的声音，统一到河边燃放，到了零点，看烟花的人肯定不少。
晏博屿把老爷子送到家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打车去了浮生大酒店。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吃饭的人少了一些。
晏博屿跟傅声说了一声，便去叫易舟。
晏博屿在二楼的走廊里看见了穿着工作服的易舟，大红的衣服和今天很是相称。
“易舟！”晏博屿冲那个人影喊了一声。
易舟回过头看见晏博屿，显然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家里无聊，出来转转。”晏博屿走近易舟说，“我跟我哥说了，这也没什么忙的了，我们去看烟花吧。”
易舟盯着晏博屿，“我不去了，你去看吧。”
晏博屿的眼睛里的失落掩饰不住，“我都来了，一起去嘛。”
晏博屿拉起易舟就往楼下跑，易舟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哎！晏博屿！”晏博屿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拉着他，易舟有些无奈，“要去我也得换衣服啊！”易舟被晏博屿牢牢牵住，挣脱不开。
晏博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猛得停住了。
后面易舟由于惯性，一下子砸在晏博屿的后背上。
“你他妈突然停下干嘛！好歹让我知道一下啊！”易舟有些埋怨地盯着晏博屿。
晏博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易舟的脑袋，“你见过谁跑着跑着突然喊一嗓子，我要停下了！后面的人注意！”
易舟想了一下，被逗得笑了。
他动了动被晏博屿握住的手腕，“松开，我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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