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
初冬了，昏黄的路灯下，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到地上，化成水。
已经深夜了，四处静得令人发慌。只有偶尔医生的急促脚步声，仪器的滴滴声，还有家属的哭声……
易舟已经在急救室外走了无数个来回了，他眉头紧皱，下唇已经被他咬得要出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易舟一直盼着那个门被打开，但是现在门开了，他却又害怕了。
害怕听到医生告诉他什么不好的消息。
老妈是躺在床上被护士推出来的，手臂上还在输液，却睡得安稳。
易舟忽然之间松了一口气，在看到老妈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
他箭步冲过去，弯腰伏老妈旁边，轻轻地理了理她的头发，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
“啪！”他的泪水滴落在白色的枕头上。
真是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流过泪了，现在才发现原来哭是这么的容易。
易舟抬手擦了擦眼泪，替老妈把被子盖好，站直了身体，看着护士把老妈推进病房。
一个医生拿着一张表，问道:“病人周君的家属是哪位？”
易舟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就是。”
语气中有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稳重。
医生不由得上下打量了易舟一番，“你还是学生吧，还未成年，你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吗？”
易舟看着医生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没有，我爸几年前就去世了，家里只剩我和我妈了，我是她唯一的亲属。”
医生盯着易舟，大概是见多了生离死别，看多了人情冷暖，同情和热情都被磨没了。
“那行吧，我主要是想跟你谈谈关于你妈妈的病情，我们刚给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她身体方面没什么问题……”
医生边说边给易舟看表格上数据，冷静而理性。
病房里老妈还在睡，易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身体方面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们的脑电图和脑部CT检查发现，患者患有神经衰弱症以及重度抑郁症，而且患者此前一直长期服用安眠药，这会加剧病情。”
“患者的疾病应该是长期处于压抑的环境中导致的，医方只能通过药物来缓解其症状，建议去看心理医生，疏导患者，否则病人病情发展到过激状态，可能会出现头痛休克，她如果承受不了这些痛苦，甚至会自杀。”
易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老妈怎么会变成这样？重度抑郁？自杀？
他不知道自己和医生谈完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只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易舟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随时都会消失。
后怕，不安又再次袭上心头。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冷，明明已经穿了羽绒服了，病房还开着空调呢，怎么还这么冷？还是说，这医院太冷清？
易舟走到旁边的小沙发上蜷缩着，窗外的夜光撒在他的脸上。
“下初雪了啊，难怪那么冷。”易舟看着窗外的雪，又缩了缩。
长夜漫漫，什么时候天才亮啊？
晏博屿早上是被冻醒的，虽然后来老妈开了暖气，但是已经没什么睡意了。
他摸索到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七点钟。他又打开聊天框，手机依旧没有收到易舟的回复。
昨天晚上依稀间好像易舟回复了他很多消息，朦朦胧胧的意识，好像是梦，但是又很真实。现在醒来，依旧还是没有回复。
失落……
操，起床洗漱吧。
晏博屿起了床才发现外面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下雪了，会让人心情好点儿。
易舟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昨晚蜷缩的姿势，只不过身上多了条被子。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浑身酸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醒了？昨晚没睡好吧？来，还早着呢，你到床上躺着睡。”老妈披着衣服站在沙发旁边，有些心疼易舟。
“你快躺着吧，一会儿医生要来查房了。早饭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易舟把老妈扶到病床上，把被子也抱过来给她盖好。
“我没什么胃口，你去吃点儿吧。”老妈说。
“医生让你按时吃饭，算了，我去看看有什么早点，给你带回来。”易舟说着就穿上外套出去了。
他进了电梯才想起来自己昨晚什么都没带，手机钱包全在家里。
易舟摸了摸口袋，只有一串钥匙。他又掏了掏裤子口袋，幸好，还有一张十块钱纸币，应该够买一顿早餐吧。
易舟找了一家店，买了一碗粥和饼，八块钱。
老板找了两个钢镚儿，嘶，留着坐公交吧。
易舟提着热乎的饭进病房时，老妈正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吃饭了。”易舟走过去把吃的放在桌子上。
老妈拿过饼，“你吃了吗？”她抬头看着易舟。
“我吃过了，吃完了才上来的。”易舟笑着说，悄悄地摸了摸口袋中的两个钢镚儿。
“真的？这么快？”老妈有些不信。
“我真的吃过了，你别操心我了。我一会儿等你针打上以后回去拿钱，住院费还没交呢。”易舟靠在床尾站着。
易舟不明白，为什么老妈到现在都没有问过他，她自己的病情。
但是他又怕老妈问，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妈，你先吃，我去上个厕所。”易舟说。
“嗯，好。”
易舟出了病房就直奔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妈这个情况，看心理医生还有用么？”易舟问道。
“那也要看病人自己，配合得好的话，肯定是有好转。此外，病人的之前压抑的生活环境也需要改变，这方面家属要配合。”
“好，我知道了，她的病情还请医生不要告诉她，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亲口跟她讲。”易舟说。
“可以，请放心。”医生的语气依旧很平淡。
“谢谢医生。”易舟道了谢就离开了办公室。
易舟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直到护士进病房挂点滴。
易舟跟着进去，看着护士给老妈打好了针，给老妈交代好之后才转身离开。
“哥哥，我们出去打雪仗好不好？”李子安今天穿的很厚，跟一个小皮球似的。
“不好，外面冷死了，打什么雪仗，在家看你的动画片多好。”晏博屿坐在书桌前翻着杂志。
“哥哥，你陪我去嘛！”李子安拽着晏博屿的衣服不放手。
“安安，哥哥现在要看书，我答应你，等下一次下雪了，我就陪你去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好？”晏博屿耐心地说道。
他现在没心情去打什么雪仗，易舟一直没回消息，心里现在有点儿堵得慌。
易舟花掉了两个钢镚儿，坐公交回到家。打开手机就看到晏博屿发过来的消息。
时间显示是昨晚十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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