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闷闷不乐的邱言盘腿坐在草坪上，脸上露出了很少见的忧伤的神情，这时他八岁。

他不太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即便他很难过，心里有数不清复杂的情绪。

他的玩伴一个个都被领养走了，走前都很愉快地向他打了招呼，他知道他们是真的很开心，因为他们一直期待着能被好心人带走，拥有一个家。

他也很期待。

并不是说他认为福利院不好，不喜欢这里，恰恰相反，他喜欢这里喜欢的要命，喜欢初秋，喜欢院长爷爷，喜欢小筱姐姐，喜欢这里的一切。

但他来时已经三岁了，他很清楚这里只是他的避风港，怎么会永远是他的家呢？他觉得，倒不如早点离开，也许到时候就不会那么舍不得了。

那时的邱言并不懂，家的含义并不是只有父母，才是完整的家，也不需要他去割舍、做选择。

当邱言看到初秋张开双臂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了，带着笑容一把抱住初秋，用脸颊蹭着他柔软的发丝。

小孩子很敏感，又或者邱言太高估自己了，毕竟他再如何沉稳，也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儿童。邱言已经搬到凝舍了一个多月了，但怀里时不时会多出来一团肉，今天也不例外。

初秋伸着小胖短手摸了摸邱言的脸，又用两只手扶着他的头，在邱言的额头上亲了一记，那是在初秋哭了闹了的时候，邱言最常干的事。

“哥哥乖，不难过，秋秋在这儿呐。”

鼻腔里充斥着奶香味，甜甜的，邱言想。

“睡前，不开心了，画难过脸，开心，画笑脸！因为哥哥要告诉我你开心不开心的！”

初秋郑重其事，端着张小脸，可严肃了，邱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咬了初秋胖嘟嘟的小手一口，随后又亲了一口，点点头答应。

此后的日子里每晚睡前不管他们俩是否睡在一起，都得找个时间在对方手心画画，以告诉对方今天的心情，若是不开心了，便要听对方倾诉，当然是听初秋嗒嗒嗒跟小机关枪一样说话。

在邱言十一岁那年，收到了秋秋送给他的一幅画，很突然的，但离他十二岁生日很近了。

画里面有他，有初秋，有陈召和，有闻筱，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邱言先是感动，因为初秋把他画在中间，且画的最用心；再惊讶于初秋对于画的表现力，色彩分明，从中能感受到画背后的语言。

他把那幅画给陈召和看了，陈召和亦是如此感受。隔天下午陈召和叫来初秋，揉揉他的小脸，初秋在邱言忙的时候第一个去找的人一定是陈召和，在他心里陈召和就是他的亲人。

初秋一把抱住陈召和的腿蹭蹭，抬着头看陈召和，陈召和没法子，知道这是初秋在撒娇要他抱呢，刚准备弯腰抱起他，就被邱言阻止了。

“您腰不好就不要弯腰了，秋秋重了不少，别又让您腰闪了。”

邱言打着手语，边拉着初秋乖乖坐在一边，陈召和拍了拍邱言的脑袋，说还是我们小言懂得体谅老人家，小秋就不懂这个理，哎。

初秋本来已经坐下把玩着邱言的衣摆，见自己被提及，且颇有不太好的意思，连忙从哥哥身边站起来，仰着脸对着陈召和发出灿烂的微笑技能，紧接着帮他捶捶腰又捶捶腿的。

“爷爷，不要说我坏话嗷，秋秋都听得懂！”

小狗腿子般的行为逗乐了两人，玩笑过后陈召和问初秋想不想学画画。

他说想的，初秋吸了吸鼻子。

“我想把我看到的，听到的，全都画下来送给哥哥，这样哥哥以后走了，他也能知道我在干什么啦。”

邱言听闻红了眼眶，陈召和叹了口气。

陈召和早些时候就给初秋说过，他和每个福利院的孩子都说过，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走，去到不同的地方，过自己的人生，时间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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