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静室内烟气袅袅。苏蓉蓉跪坐在邱居新对面,低垂的眼睫上流转过窗外漏下的碎光,无声勾勒出她温婉美丽的侧脸。
“……无须忧心。邱道长的伤恢复的很好。”她收回搭在邱居新脉上的手,婉转地微笑起来:“看起来,再有半旬就能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朴道生长吁了一口气。这会儿,他脸上缭绕的忧愁才真真正正地淡去,如释重负道:“多谢苏姑娘。”
白衣姑娘矜持地掩唇:“朴道长言重了。”
“唉,哪里的话,苏姑娘肯看在楚兄弟的面子上瞧瞧居新,是我武当之幸啊。”朴道生诚心诚意地感激道。他疼爱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小师侄,朝苏蓉蓉拱手:“——前殿诸事离不得贫道;还请苏姑娘再于此歇息片刻,待掌门与楚兄弟论完道,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颇感抱歉地告了罪,朴道生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苏蓉蓉抬起素手熄灭了炉内沁出的香,一边仔细收起案上的长短银针,一边望向面前赤裸上身的邱居新:“邱道长先前不顾气脉受损,强行运功,内伤本不该好得如此迅速;应是有杏林中人及时出手,助你排出体内瘀血,才使得邱道长养伤时没了拖累,更免受日后经络积塞之苦。”
苏蓉蓉眉眼微弯,似乎半点不在乎邱居新周身生人勿近的冷气:“——邱道长,你可得好好感谢这位同道才是。”
“……。”
因着伤势还未大好,邱居新肌理分明的上半身仍薄薄缠了层纱布;他沉默地将外袍重新披回身上,耳中飘进苏蓉蓉稍带揶揄的话,倒是不知怎地先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过他一贯寡言,又是标准的武当死人脸,这点停顿并不引人注目,反而使苏蓉蓉觉得,他正在慎重地考虑刚才自己的这番带着点撮合意味的发言。
“……嗯。”
随后,这位年轻人自鼻腔里发出一声应答——也不知他到底应答了什么;他只是拢好衣袍,朝面前风姿绰约的女子礼貌地抱了抱拳,就从一名伤患重新变回了武当凛然不可侵的三师兄。
“——萧掌门的天衍之术已然登峰造极。”白衣青年啜了口湛碧的茶汤:“既然一切尽在萧掌门之握,那又为何……”
他轻轻放下瓷杯。杯底与茶托碰出一声极微小的脆响,楚留香从杯中翠绿的水纹里抬起眼睛,直看向面前淡漠的武当掌门:“为何要晚辈也来这桩麻烦事里掺上一脚?”
萧疏寒没有立刻对他的疑问做出回答。注视着这位在江湖上颇有盛名的后起之秀,在这一刻,他的眼神宁静而悠远,仿佛透过了漫漫的时光长河,看到了某些足够拿来怀念一生的东西。
“……你若无心,”在短暂的沉默后,这个冷肃的男人缓缓开口:“如今便不会坐在这里。”
楚留香不是没遇到过拐着弯讲话的人——换句话说,他自己有时候也很喜欢这么与旁人玩笑;但如今江湖中关于武当的流言蜚语已有些甚嚣尘上,他风尘仆仆自江南赶来,就是想提醒掌门个中蹊跷,然而反观萧疏寒言辞神态,却像是对此漠不关心似的,只是想要作为一名旁观者,看看这局棋究竟可以下到哪里……
——可他当真对最近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吗?他当真舍得那个他捡来养大的孩子吗?
青年微皱着眉,细细琢磨起萧疏寒的个中深意;良久,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关窍,洒脱地笑了起来。
“萧掌门慧眼如炬,是晚辈着相了。”他抻了抻因规规矩矩的坐姿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肩膀:“需要晚辈做什么,萧掌门尽可吩咐。”
萧疏寒颔首,将自己近日所思向他和盘托出;待年轻人沉吟的时候,他悄然站起身来到窗边,将视线远远投向后山苍茫葱郁的林海。
——面对故人之子的一腔侠肝义胆,他终究还是决定将驱使他再涉红尘的原因全数隐瞒下来。
说操纵也好,说利用也罢;他试图求索的真相,是绝对无法对任何人言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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