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2）

时间往隆冬推进，小将军的身体越发虚弱，之前还能披着堃烨给他缝的毛皮披风在外头溜达，现在雪一下，就只能整天窝在营帐里，一点风都受不得。

军队笼罩在一片恐慌里，将军病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隆冬，每个人头上都压着一座大山，对视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即将崩溃的恐惧。

堃烨也是如此，只是他的恐慌来的比较奇怪，尽管他也担心小将军熬不过这个冬天，但更多的还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剑一般裹挟着小将军苍白的面容，插进他心头最软的那寸肉中，那股愧疚联合着恐慌，扎心掏肺的同时，也让他的淡定从容变成了一锅混汤。

将军也感觉到了不对，但比起最初的惊诧和不解，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持续虚弱，他反倒最先平静，他现在整天窝在营帐里，尽可能多的把之后布置都做安排，他做得仔细，哪怕每做半小时，就会被堃烨强行抱下来，也还是笑呵呵的，一派不知道命不久矣的温和。

“将军，您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工作”掀开门毡，见小将军又伏上了案头，堃烨强硬的把笔从小将军手里抢下来，把手上汤婆子塞进了小将军怀里：“这些交给我，你去火盆边上坐着”

“好”小将军笑眯眯的，堃烨让他去火盆边，他就老老实实蹭过去，他走得很慢，扶着桌椅，战战巍巍的坐上靠椅，脑袋往椅背上一靠，就昏昏欲睡：“堃副将军真可靠啊，以后边境就都指望你喽”

“别指望我，我才不想一直呆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小将军一说这种安排后事的话，堃烨就感觉不舒服，他把文书翻得啪啪响，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自己还是小将军。

“哈哈”小将军靠着靠椅，扯动嘴角虚弱的笑，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是嘴唇蠕动了两下，没有声音。

堃烨侧着耳朵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话，转过头去看，小将军已经睡了，只能认命起身，去边上衣架，拿过披风盖在了小将军身上，他摸了下小将军的脸，很苍白也有些冷，心下颤抖的想要离开，却被握住了手腕。

昏睡的小将军没有睁开眼睛，眼皮只是微微颤抖，他用力握着堃烨的手，声音有些焦急：“我叫什么？堃烨！”

这已经是小将军第三次问堃烨他的名字了，前两次堃烨都没想到小将军的名字，这次却是突然就有了模糊的记忆，两个字冲上脑海，在他太阳穴突突跳动，堃烨摁着发痛的额头，死命去想，想了半天，想出了那个名字，开口，却是发现小将军的手垂了下去。

像一棵树最后的倾倒，小将军的手重重打在靠椅扶手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堃烨愣在了原地，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失措，慌张的想要去抓齐漆手腕，却是手指才触碰齐漆皮肤，就有什么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那是蓬勃的神力，席卷着温柔的力量，在堃烨耳边掀起了巨山坍塌般的震响，堃烨眩晕的扶住了靠椅，眼前闪过一道黑芒，意识就从身体里逐渐抽离。

他看到那个接受了神力的自己红了眼睛，看到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家伙握住了齐漆的手，听到了那人说给齐漆的话，最后就只是那人嘴角疯狂的笑。

那个人一定不是他！没错，怎么会是他？！他这么爱齐漆，尽管在为神的那段过去中，他确实有将齐漆推入过死地，但他怎会做出窃取神格这种事？！他本就是个神啊，诞生在上位神阶，一诞生就是最强的战神，他生来神体，万神都忌讳他，这样的力量，怎会是窃取而来？？

堃烨不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但耳边的轻语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唤起他的回忆：

“这个世界不错，规则够薄弱，漏洞也够大”

“这个神真蠢，想必夺取神格

，一点压力都没有”

“哎呀，真是个单调的地方，战争多美好，为什么要将它终结”

交错的话语不断回荡在堃烨耳边，将他困入了一座看不见的牢笼，堃烨觉得头很痛，捂着耳朵企图逃避，但都无济于事，他感觉到胸口在发烫，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这不知真假的过去，还是以往丢失的什么正在一点点回来。

之后他的身体开始抽远，沿着某个旋涡，一点点往下深陷，堃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耳边声音逐渐消退，什么东西沿着风声在飞速倒流，他坠落在了最深的地底，身体回归了掌控权，一片树叶打在了他脸上，粗糙又冰冷，堃烨颤抖的睁开眼，满山翠绿糊了他一脸，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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