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文凯已经上山七八天了,算是路一鸣的“老前辈”,现在文凯和二虎好的不得了,二虎在文凯脚边蹲着,任谁叫也不过去。
“诶,山上好玩吗?”
路一鸣拿出食物给二虎喂,这些天二虎因为打猎有功,被赏了不少下水吃,现在显然对他手里的饼不怎么感兴趣。
“好玩啊,山上那一片片的雪,村长他们偏是能看出来哪里有兔子,野鸡倒是好找,花里胡哨的,你没看我们前几天带回来那几只。”
说话间大家伙自南边都来了,人群中有一抹红分外扎眼,凤凰山生产队队长章国梅笑意吟吟的走在人群最前头,村长赵二国闷声低着头跟在后面,抽着烟锅若有所思的样子,章国梅颧骨上的肉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穿了套灰色厚棉布做的衣服,样式很像老式军装,裤腿收的紧紧的大腿处却很宽,腰间系了条红腰带,但看那款式,更像是系在脖子上的红丝巾。
“队长好啊。”路一鸣和文凯和章国梅打招呼。
“诶,你们好。”章国梅笑着打量他俩。
“章队长今天来不凑巧了,我们都得上山。”文凯似乎很懊恼。
“我专门来的,刚去看了谭静,太不小心了,受伤了多耽误干活,耽误自己不说,也耽误大家,做娇小姐就是不行,干活毛手毛脚的,我今天来就是指挥大家干活的,把思想落实在行动中。”
文凯脸颊上的肉**了一下:“章队长,你说的对对对。”
路一鸣弯下腰摸了摸二虎的狗头,轻拍了下二虎的后脑勺:“二虎,怎么回事,章队长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二虎冷不丁的脑袋挨了一巴掌,它哪知道哪到哪,可怜巴巴的被打楞了一秒钟,然后汪汪的冲章国梅喊起来,路一鸣顺势松开了二虎的狗链。二虎吐着舌头蹦出去了,章国梅只见一道黑黄长影冲着自己扑了过来。
“啊!快让它离我远点。”章国梅吓得乱叫起来,二虎半吐着舌头,还以为章国梅在跟它玩,越发兴奋的摇着尾巴围着章国梅转。
“二虎,去!”赵二国举起烟锅对二虎佯装要打,二虎脖子一缩,本能往后一退,“嗷呜”轻喊一声抗议,接着两只耳朵慢慢垂了下去,眼神黯淡,知道老实了。
赵二国狠瞪了路一鸣一眼:“国梅,我们家这条狗子从小就喜欢人,它亲近你呢,没事啊,不用怕!”
章国梅惊魂未定,路一鸣悠悠荡荡走过去重新捡起二虎的狗链子:“真不好意思章队长,手滑一时没拉住。”
“二虎,你怎么回事你!”路一鸣边大声呵斥二虎,边抓起二虎的一只爪子握在手心里摩挲。
章国梅见二虎重新被人拉住正没精打采的看着地下。
“分不清好赖的东西!”章国梅红着脸大喊一句,接着一脚猛的往二虎头上踹去。
二虎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章国梅又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就要冲上来砸二虎。
“国梅,国梅!”赵二国忙把章国梅拉住“干嘛呢,大清早的至于跟狗过不去。”
“叔,你看看你养的好狗子,都敢咬主人了,真是分不清谁是主人了谁是狗,不教教还有法治吗?”
此时的二虎也被激怒了,喉咙里呜呜的低吼着,两只眼睛冒出杀光,耳朵也不似刚才低垂,森白的牙齿猛一个劲往外呲。
“国梅!”赵二国喝住章国梅。
“你说什么呢,什么主人,这都是什么话?!”赵二国脸都憋红了,小声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路一鸣和文凯听了这话也面面相觑,路一鸣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章国梅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三伏天,出了一身白毛汗,嘴半天没闭上,睁着大眼睛看看赵二国,又看看路一鸣和文凯,接着手放到心口上。
周围的村民都在一旁收拾东西聊天,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在聊什么。
章国梅的眼眶红了,瘪了瘪嘴。
赵二国见状赶紧摆摆手:“国梅,都是无心的,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再说。”
“是,大清早就亡了。”路一鸣讽刺,文凯赶紧上来推他,示意他别说话。
“章队长,放心吧,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章国梅听了路一鸣的话,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抿了抿嘴:“我今天让狗子吓到了,说胡话了。”
二虎还在生气,汪汪的冲着章国梅叫,文凯赶紧半跪在地上圈抱住二虎,不停摸着二虎的后背,低声在二虎耳边说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安抚下来。
上山一路章国梅都慢慢垂头跟在后边,其他村民都看出来不对劲,也不敢上去找她说话。
文凯兴奋的给路一鸣指这指那,清晨远处的山都被薄雾缠绕着,隐约可以看见雾后白雪下偶有冒出头来的青松成为点缀冬天的那一点顽强的绿,路一鸣每呼吸一口气,更是吐出来大片大片的白雾,鼻子和耳朵仿佛已经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上了。
“我们这几天发现了一只大野猪,村长说这只野猪看脚印能有300多斤,算得上一只野猪王了,盯它好几天总算摸清这孙子的行动路线了,今天必须得给它打回去。”
“野猪王?你们看见了么,怎么知道它多沉。”路一鸣边走边把一些地上碍事的荆棘拔出来扔到一边。
“看还没看见,不过知道它体重还不简单,村长一摸它留下的脚印,看土陷下去有多深就知道了。我们在它经过的地方撒了点牛粪它就闻不着人的气味了,一只野猪能换十袋小麦粉回来。”
“那准备怎么抓啊?”
“下套子啊,要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深呢,那捕兽套一夹住,越挣扎咬的越紧,甭说野猪,来一老虎都能给你套住。”
路一鸣把手套脱下来扔给文凯,文凯下意识接住,手套上有荆棘的刺,文凯刚一拿住,刺就扎了手。
“我去——”
路一鸣掉转过头:“村长,我来背牛粪,我来背牛粪,一会把套下在牛粪底下怎么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这孙子也尝尝我们的孙子兵法。”
路一鸣和文凯两人已经趴在地上有大半个小时,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停在远处的板车上放着他们一天的战利品,路一鸣终于得以在祖国的东北品尝到了他内心一直渴望的原始的快乐,他明白了为什么古代的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始终抱着一种或轻视或不屑的眼光,人类的血管里始终流淌着对战争和对立的渴望,这是千百万年优胜劣汰进化出的本能,他甚至也学着野人偷偷在脸上抹了一道兔血,雪光下那血液仿佛重新流动了起来。
“一鸣,给。”
趴在一旁的李大刚给路一鸣掷来一物件,路一鸣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让文凯拾了去。
是一个用树枝编的十分灵巧的“花环”,可惜冬天万叶俱落,“花环”只是光秃秃的树条子。
文凯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摸索出折下来的松树枝在空隙上插上去,又抓了点雪扬在上面。那“花环”几经装扮,终于有了点样。
“来吧,来自古希腊的同志,戴上这个共产主义的花环,将我们的伟大无产阶级事业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说着嘴角忍不住抽搐的文凯就要给路一鸣戴上。
“滚蛋,你自己怎么不出这个洋相呢。”
李大刚在旁边听着这两个人贫,忍不住将嘴巴捂在胳膊肘里不笑出声来,从赵二国那里,只能看见李大刚整个人就像筛糠似的抖,路一鸣和文凯又说了笑话,李大刚筛的更厉害,赵二国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掂了掂分量,朝李大刚的臀部扔了过去。
一声闷响,三人顿时安静下来,李大刚龇牙咧嘴,连“嘶嘶——”的吃痛声都不敢大声,路一鸣和文凯哑了火,生怕村长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两人,再不敢叱毛撅腚。
夜逐渐逼近,空中的云聚了又散,偶尔从头顶上飞过一只鸟,孤寂的叫声是那么刺耳,对面的树林里皆是几米高的树,粗壮的树干峥嵘的枝干交织成密罗的网,树与树间隔中的黑暗仿佛是人张大的口,漆黑一片,无声的呐喊着想要引人入内。
路一鸣屏气凝神的趴在地上,略有些潮湿的泥土慢慢浸透了他的衣服,在冬日里带来一阵锥骨的寒,他的眼睛此时再无别物,只像两束光凝视着那片黑暗。
黄昏时分,太阳居然和月亮同时挂在天上,冬日的太阳是不顶什么事的,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汉,阳光就是他那一锹锹辛苦铲出的土,此时谁也不忍心去质问一个无甚气力的老头,你夏天时那要把我晒死的威风去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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