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大会（2/2）

萧楚嫣道：“大叔怎么确定偷走笛子的人一定会去参加明天的庆功大会呢？”卖艺人道：“虎鲸帮虽然不是名门大派，但是帮规森严，帮众如果缺席庆功大会，那是要被活活烧死的。”林谦和萧楚嫣两人登时神色凛然。萧楚嫣道：“自己偷来抢来的东西被逼着拿去分赃，岂不是不划算，那又何必加入虎鲸帮？”

卖艺人笑道：“江湖中人有武功高低，强盗也有大小之分，照姑娘的意思，江南一带的小强盗都要饿死了。”萧楚嫣呵呵笑了两声。林谦道：“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地分赃，官府也不管吗？”卖艺人道：“强盗也有很多门路，虎鲸帮不时给官府和武林各派送些礼，只要他们不碰不该碰的东西，那些人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楚嫣道：“难怪他们这么肆无忌惮。”林谦拱手道：“多谢大叔赐教。”林谦自幼受玉虚散人教导，对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向礼仪周全。林谦递给卖艺人一些碎银子，带着萧楚嫣告辞离去。两人寻了家客栈住下，只等明日上山。

次日，林谦和萧楚嫣吃过晚饭便骑马赶到西郊，待到山脚，弃马运轻功上山。过不多时，两人便到达山顶，只见一块大石如屏风般立在中央，上面写着“虎鲸帮”三个大字，屏风前的高台中央砌着一张宽大的石椅，上面铺着厚厚的虎皮，高台四角的石柱上放着偌大的火盆，熊熊烈火正在燃烧。高台左侧摆着几十坛酒，台下是空旷的平地，想必就是待会儿召开庆功大会的地方。

林谦和萧楚嫣躲在树上暗中查看。亥时附近，果见众多身着粗布褐衣的汉子三五成群向山顶涌来，过不多时，空地上便人头攒动，沸反盈天。萧楚嫣道：“没想到虎鲸帮势力这么庞大。”林谦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带着萧楚嫣，担心她不慎受伤，便嘱咐道：“嫣儿，待会儿我们要小心行事，不能轻举妄动。”萧楚嫣轻声道：“谦哥放心，我不会冲动的。”淡淡的月光落在萧楚嫣脸上，若隐若现，林谦仿佛听见神秘的白雾中传出绵言细语，轻柔婉悦，不禁心神荡漾，竟不敢再多言语。

片刻，林间突然响起高亢的吼声，“帮主到”，如雷贯耳。虎鲸帮众人听得吼声，登时从中间让出一条道，齐声道：“参见帮主”，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山林间，仿佛枝叶都在颤动。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壮汉从中间昂首阔步走上高台，威严地坐在石椅上，此人便是虎鲸帮帮主赵龙，当年他向青城派传递吴量被萧庭杀死的讯息，挑起了永嘉大战，萧庭在大战后退隐，江湖中人都道他死了，赵龙便将替钱帮主报仇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顺利当上了帮主。

赵龙高声道：“诸位兄弟，本月想必大家又得了不少宝贝，照老规矩，都拿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享享福，不可包藏私心，否则如若此坛。”话音刚落，赵龙掷出一枚黒镖，左侧的酒坛应声碎裂。虽然帮规大伙都清楚，但每月还是要例行这个仪式，以免闷头闷脑的新弟子死不瞑目。帮众齐声道：“帮主神通，虎虎生威，兄弟同乐，代代相承。”弟子们将口号喊了两遍，方才停下，逐一将月内所得放在中间让出的空地上。

林谦和萧楚嫣都算得上出身富裕人家，看过的贵重珠宝数不胜数，但此时一见，仍觉得自己孤陋寡闻，暗叹这帮强盗劫匪的厉害。两人静观多时，果然看见一个强盗把萧楚嫣的包袱扔在地上，那柄白玉笛子半露在外面。萧楚嫣喜道：“我的笛子，果然在这里。”两人正在寻思如何抢走笛子，忽然见两条汉子抬着一个巨大的麻袋上来，定睛一看，竟是王五和陈六。林谦道：“原来这二人是虎鲸帮的，刚才定是盯上了我们的包袱，才生出歹心。”

虎鲸帮众弟子都道袋子里是稀世珍宝，纷纷问道：“袋中是何物？”王五对着赵龙拱手道：“启禀帮主，这是我们兄弟二人送给帮主的礼物。”赵龙道：“这是什么，快打开看看。”陈六颇为得意地打开麻袋，只见一个容色清丽的女子双手双脚被缚，怯怯地看向赵龙，目光中水波点点，当真惹人怜爱。

林谦定睛一看，惊道：“韩姑娘”，作势便要去救人，萧楚嫣忙拉住他道：“谦哥别急。”林谦道：“韩姑娘落在这些人手里，定会受辱，我怎能不急？”萧楚嫣道：“你方才还叫我不要轻举妄动，怎么现下自己倒沉不住气了”，顿了片刻，又道：“虎鲸帮的人武功如何，你我都不知道，倘若遇到高手，你贸然下去也未必能救人，况且他们人多势众，就算个个都是喽啰，车轮战也够累死我们的，我虽知你武功高强，却也不想你去冒险，再说万一打起来，弄坏了我的笛子怎么办？”

林谦听她说得在理，这才冷静道：“那现下如何是好？”萧楚嫣道：“谦哥，你觉得我好看还是韩秋月好看？”林谦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嫣儿还在胡闹”，便道：“嫣儿，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韩姑娘救出来。”萧楚嫣道：“我有办法。”林谦急道：“什么办法？快说。”萧楚嫣噘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说我就不告诉你。”林谦无奈道：“你好看。”萧楚嫣喜道：“当真吗？”林谦道：“当真。”

萧楚嫣道：“待会儿我去把韩姑娘换回来，你先带她离开再回来找我。”林谦立刻道：“不行，我不能让你犯险。”萧楚嫣道：“你放心，我自会和那姓赵的周旋，不会让他伤到我的。”林谦道：“我不答应，倘若嫣儿有什么万一，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萧楚嫣见他言辞恳切，登时眼眶一红，道：“我知道你待我好，不过你别担心，我爹总说我是鬼灵精，我肯定会想办法拖到你来找我的，你别忘了，嫣儿可是最聪明的。”林谦迟疑半晌，心想：“嫣儿的确聪明，而且武功不弱，拖上一时半刻应该不是问题”便道：“那你千万小心。”萧楚嫣道：“待会儿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在院子里放把火，把虎鲸帮的弟子引开。”林谦点头道：“好。”

此时赵龙已经走到韩秋月面前，见她容貌可人，十分满意，重赏了王五和陈六后便命帮中长老分配本月所得的宝贝，自己则刻不容缓地想将面前的小美人占为己有，正当他下令把韩秋月抬进去时，“且慢”，银铃般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一袭白衣的女子飘然落下，轻盈地落在韩秋月面前，不是萧楚嫣是谁？

众人见她白衣飘飘，略施粉黛，玲珑剔透，都直愣愣地看着她挪不开眼，赵龙更是看得垂涎欲滴，半晌才道：“姑娘是谁？”萧楚嫣道：“你个大胡子，哪有这样问人家姑娘芳名的，你想知道我是谁，我偏不告诉你。”赵龙被她逗乐了，道：“那姑娘来做什么？”萧楚嫣指着韩秋月道：“她是我姐姐，我是来救她的。”

赵龙哈哈大笑，道：“姑娘看看这周围，你要怎么救人呐？”萧楚嫣道：“那你怎样才肯放人呢？”赵龙笑道：“这也不难，若是姑娘肯留下来，我就放了你姐姐。”萧楚嫣犹豫片刻，道：“要我留下来也行，不过我还有个条件。”现下赵龙色令智昏，见她爽快答应，不及细想，忙道：“什么条件？”萧楚嫣往地上扫了一眼，伸手指道：“我要那个包袱。”

赵龙原以为她会提天大的要求，没想到只是一个包袱，哈哈大笑，当即爽快答应。萧楚嫣捡起自己的包袱，亲眼见他们把韩秋月放走后，才跟着赵龙走到后院。韩秋月虽觉不妥，但想到萧楚嫣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而且既然她在这里，林谦必定也在附近，心下稍安，慌忙离开虎鲸帮。

林谦见她出来，从树上跃到她面前。韩秋月喜道：“林大哥，你果然在这里，我找你……。”林谦打断道：“虎鲸帮的人现下不会为难姑娘，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和嫣儿，等我救了她，再一起下山”，话音未落便运轻功往虎鲸帮后院去，原本萧楚嫣计划让他送走韩秋月再返回，但他担心萧楚嫣的安危，须臾也不敢耽误。

赵龙领着萧楚嫣回屋后，迫不及待搂住她，准备享受软玉温香，不料竟被萧楚嫣一脚踹开数步，赵龙这才知道她会武功，嬉皮笑脸道：“小美人，你现在想反悔可来不及了。”萧楚嫣道：“谁说我要反悔？”赵龙道：“那就快来吧”，随即如饿虎扑食般上去，却被萧楚嫣用笛子指着喉咙，道：“你若能打赢我，我就听你的。”赵龙狞笑道：“那大爷就陪小美人玩玩儿。”萧楚嫣道：“你年纪比我大，不能以大欺小，需得我先出招。”赵龙自负能轻易胜过她，道：“我让你三招也无妨。”

萧楚嫣从包袱中抽出玉笛，喝了一声“看招”，随即一招“扫径寻梅”攻击赵龙下盘，逼得赵龙后退数步，紧接着一招“碧竹扫月”攻向赵龙面首，赵龙侧身避过，萧楚嫣反手一招“拨雾寻幽”攻击其腹部，赵龙忙躬身闪避。萧楚嫣顺势身子后翻，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赵龙见她捉弄自己，笑嘻嘻道：“小美人可真调皮，三招已过，大爷现在可不跟你客气了”，于是迅速一掌攻向萧楚嫣面首，萧楚嫣忙抬臂格挡，赵龙顺势变掌为抓，紧紧握住萧楚嫣手腕。萧楚嫣奋力挣脱，无奈内力远不如赵龙，徒劳无功。

赵龙笑道：“现在小美人可要乖乖听我的。”萧楚嫣道：“这抓得我手都疼了，一点儿也不会怜香惜玉。”赵龙道：“你乖乖听话，我自会疼惜你的。”不料话音刚落，萧楚嫣便高声嚷道：“外面起火了。”赵龙道：“少耍这些花样。”萧楚嫣道：“不信你自己看咯。”赵龙朝窗外看去，果然见外面火光闪闪，原来林谦已经照计划在虎鲸帮内院放了一把火，现在火势已经蔓延开来，虎鲸帮众人本在饮酒作乐，此刻都手忙脚乱地抬水灭火。赵龙怒道：“臭丫头，是不是你捣的鬼？”萧楚嫣扭头道：“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赵龙忙封住萧楚嫣要穴，道：“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走，我去看看情况，你乖乖等我回来。”

林谦此时正四处寻找萧楚嫣，只是他轻功了得，步履轻快，加上月黑风高，虎鲸帮的人又忙着灭火，竟无一人察觉。林谦听得方才萧楚嫣叫嚷“外面起火了”，知是故意引他前去，便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很快便找到萧楚嫣，慌忙解开她的穴道，确认她安然无恙后，两人才运轻功离开。赵龙回来见人去楼空，方知中计，气得直跺脚，立刻吩咐帮众道：“留些人在这儿灭火，其余的人给我搜山，谁把那个臭丫头找到，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