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3）（2/2）

“你那姐姐啊，总是这样。从来只顾自己，却还要觉得别人凉薄。听说你的嫡母赵国公夫人在京城里也是一号人物，竟也能教出来个这样的女儿。”

赵如意并不作声。

韦婕妤见她像是兴致不高，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说了句明天你过来，约是下午的时候。

赵如意说了声好。

回去的路上碰见崔选侍，对上她如刀一样的目光，赵如意以一个十分冷淡的表情回敬她。崔选侍小声骂了她一句吃里扒外，本来要走的步子却忽然的顿住，她静静地凝视崔选侍一会，在她尚未再次开口的当口，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

“想你也是个聪明人，有本事你就告到我姐姐跟前去。太妃赐婚已是板上钉钉，我还是赵家小姐，你看我姐姐会不会拂掉我的面子，拂掉姐妹之情，为了你而惩治我。我老实告诉你，除非我打死你，否则谁也不会管。你知道为什么么？盖因这事不能声张，不然叫人知道了，会借机说我怨望太妃的旨意，我怨望，就是姐姐怨望。”

赵如意说完，又反手给了崔选侍一个耳光，霸气侧漏的扬长而去。

既然这些人都不太喜欢要脸，又何必怪她翻脸。

赵如意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李悦这些日子既甜蜜又忧伤，甜蜜是为云翳，忧伤是为赵如意。瞧着李悦那不掩春色的面孔，赵如意实在不忍心说云翳曾与赵家的一位表小姐有过莫大牵扯。只是她看见李悦，也到底担心。

这天实在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赵惜柔遣人过来找过她一次，她只推说绣嫁妆。赵惜柔或许听见她说绣嫁妆三个字觉得心里有愧，也就安静下来，不再找人过来寻她。她度过了一个难得的好午后，只是想起面目冷淡的韦婕妤，总还是觉得堵得慌。

只是无论如何，这一步总是要走的。

不走又能如何？

未戴什么钗环首饰，想来韦婕妤也有准备，随便换了件干净衣裳就出门去，期间有宫女看见她，只垂头不说话，浑然不复初时的热络。赵如意亦不理她，韦婕妤的处所里赵惜柔实在是近，不过两步路的功夫就已经见到了韦婕妤惯使的侍女，她提着裙子唤了赵如意一声赵三小姐，赵如意对她点点头，也喊了一声青稣姐姐。

青稣就领她过去了。

韦婕妤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几个面目冷肃的嫲嫲。这几个人看她像看一件物什，却最终给她做了个小内监的打扮。赵如意眯眯眼睛，没说什么。

“这位嫲嫲。”

其中一个容长脸的嫲嫲脸色已经有点发黄了，赵如意有意和她说话，那人却只是斜昵了她一眼，并不打算理她。

“这衣服我穿着不太舒服。”

赵如意又说。

“你还当你多金贵呐。”

容长脸的嫲嫲终于开了口，虽说言语不大动听，赵如意却也只是笑，又说：

“我是长在乡下的，穿棉布穿的久了，陡然穿这些还怪不习惯的。”

“呦，我也是长在乡下的。只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怎么你还反过来不成。”

赵如意抿抿嘴，褪了个手上的镯子，却说：

“我想里头穿着自己带来的衣服，我也知道那衣服上不得台面，就是最简单的布衣裳，只是贴身穿，舒坦。”

水头上好的绿翡翠，这是赵如意刚来时赵惜柔赏她的，不论是远望还是细观都十分的拿得出手。容长脸的嫲嫲有些同情地看着赵如意，赵如意似是想从她的目光里捕捉出一些什么，却也并不敢多看，只是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赵如意的脸上绽出一种真心实意的欢喜，她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嫲嫲。”

虽说这份打扮实在怪异，但贴身穿着的那最简单的布衣服，却能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这是赵如意头一回在宫里坐上轿子，自然了，在里头坐上轿子的不一定就都是人上人，可能也只是个待宰的羔羊。或许赵惜柔会发现她不见了，又或许并不会，时间是往前走的，不会倒退的。

不知道是打扮的时间太长，还是在路上的时间太长，等到了皇帝所在的福宁宫时天已将晚。赵如意并不很饿，只是看着这一路的金碧辉煌，仿佛能把她的脸也照耀出光辉。上好的龙涎香熏出香甜的味道，想来韦婕妤她们已经打点好，自有人过来将她领到寝殿。

寝殿里到没有香炉，十分清净。

因未再见那容长脸的嫲嫲，等着来人的间隙，赵如意趁侍立在寝殿的宫人不备，将那身小内监的服制尽数除去，只余那月白色的，陪伴她良久的一身直筒布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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