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2）

时间过得很慢。

王寄柔立于桌旁，似乎自己都能看见时间在缓慢地一分一秒过去，世界仿佛都被凝滞了。

皇帝安静地批阅着奏折，时不时还做些笔记之类，看起来并不需要王寄柔站在桌旁当摆设。她呆在此地，除了添堵还有什么意义吗？

她特别想要尿遁。

终于，皇帝开启了他尊贵的金口。

“朕调回楚远，边境如今缺将……”他自言自语。

王寄柔很想举手说她可以。

皇帝却又把目光投向很远的地方，他仿佛再思索什么。王寄柔低下头，研究地板上的一条缝隙。

紫檀殿中，帐幔轻拂。一场雨后，气温骤降，殿中的帐幔又重新挂上。入秋之后，帐幔换成了浅碧色的。这种颜色清凉而干净，反倒有时候令王寄柔忘记已经入秋了。

皇帝转过目光，忽然看到了王寄柔，愣了一下，仿佛是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王寄柔会站在那里一样。

“哦，你在这里。”他说。

“是，陛下。”王寄柔应声。

皇帝又叹了口气，显出些疲态来。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在桌旁来回踱步，垂着头，看起来特别忧国忧民，特别日理万机，特别的，像个明君。

王寄柔轻咳一声，大着胆子说道：“陛下既然忧心边境无人，不若遣臣北上。”

皇帝猛地扭头看她，动作之迅速，王寄柔都担心他闪了脖子。皇帝说：“你为何这么说话，是与朕在赌气？”

王寄柔笑道：“不敢。只是陛下之忧，亦是下臣之忧。下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只能尽力所为。下臣欲往边疆杀敌讨伐叛臣，还望陛下成全。”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逼话，她笑得这么真诚、这么像劳模。可是王寄柔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心里会突然涌起格外强烈的悲伤，悲伤得她几乎要流泪。

只是她不能流泪，她必须笑着。

系统君滴滴答答提示王寄柔：“亲，您好，现在皇帝对您的好感是75分，但是对您有10分的悲悯感。”

王寄柔第一次听到“悲悯感”这个新词儿，不由大奇：“什么叫做悲悯感？”

系统君没有解答，王寄柔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恍然大悟。她之前就已得出结论，爱情通常被包装成其他情绪，同情、悲悯、憧憬，或者是其他，甜蜜或者痛苦的感情，还有那在雨夜中，站在甘露殿石阶上的凝望。

或许爱情本身就没有那么纯粹……

王寄柔兀自思索着，皇帝却喃喃说：“你一定是恨着朕的。朕知晓，你总是口是心非。你说你和顾长沉并无纠葛，你说晋玄月是自己跳楼死的，你说你想去边境……寄柔啊寄柔，朕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听你对朕说句实话。”

如果现在一定要王寄柔对皇帝说句实话的话，王寄柔一定会说，去你大爷的。

她对皇帝所说，句句属实，皇帝为什么就不信？为什么就总觉得王寄柔在骗他？

王寄柔说：“下臣所说，都是实话。”

皇帝看起来倒气馁了。他坐在椅上，半晌都说不出来一个字。很久之后，他笑起来，那种令人睹之胆寒的、咬牙切齿的怒极反笑。

“好、好，”他大声说，眼睛瞪着，恶狠狠去瞧桌面上的砚台，好像那砚台跟他有仇一样，他抓起笔，却几次都没有握稳，“爱卿既然一心要沙场杀敌，如此赤心，朕应当成全你！”

他准备拟诏，又匆忙地在桌面上乱翻；伺候的近侍连忙趋步上前，为他抻好纸，王寄柔呆呆看着这一切，心里盘旋着一个念头。

这厮有病吧。

*

当然有病，怎么可能没病。

军令已诏，遣御前侍卫、宁远将军王寄柔北赴边境，讨伐叛臣，收我疆土。

王寄柔把她在宫中的东西收拾一番，看看时候还早，准备回家一趟。虽然不喜欢原主的爹妈，但既然都要奔赴边境了，还是与他们告别一番比较好。

事实就是跟没有血缘亲情的父母上演亲情戏码，着实也是需要演技的。王寄柔的父亲倒是垂着手一言不发，她母亲少不得抱着王寄柔哭一通“我苦命的儿”之类。

如此一来二去折腾一番，待入了夜，王寄柔基本已经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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