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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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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收到消息已经是三日后了,付临一路策马往他回天琅的路上迎了过去,终于在即将抵达东岚境内遇到了江衍。

付临迅速下马朝着江衍快步走了过来,他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了一份绑着白色绒布的奏本。

江衍微微一愣,伸手接过了那封奏本抽开绒布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随后狠狠地一闭眼睛,强压了一番翻涌的心境才问道:“埋哪里了?”

付临双眸一红,哑声道:“没埋,陛下命人将他让乱葬岗了。”

江衍嘴唇微微蠕动了片刻,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说:“我敛,立碑。选一块好地方葬了吧。把梅姑他们调入楼台月,让他们保护穆酌白的安全。”

付临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少爷要保重身体。”

江衍说:“我知晓了,临叔您先回老宅吧,把这些事宜安排下去,然后等我的信。”

付临面露迟疑之色,随后长叹了一口气说:“平安回来。”

江衍点了点头,随后翻身上马与朝影疏一同往天琅城赶去,他进了天琅城便直奔了楼台月,此时已近黄昏,楼台月的侍女都在穆酌白的门外候着,没有一个敢进去。

昏黄的夕光映着檐牙上的浮雕,一切都恍惚的有些不真实。

江衍看了看朝影疏说:“没事,你在这里等我。”

朝影疏点了点头,用力地握了江衍的手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江衍伸手将朝影疏拥在了怀中,偏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好阿疏。”说完,他便转身进了楼台月。

黄昏的余晖穿过池水面上的苏式平桥,卷过廊庭的部分昏暗,留下半遮面的暗影,自古黄昏多思愁,思国思家思故人。

江衍停驻在了穆酌白的房前,问道:“这几日穆先生吃喝如何?”

侍女们先是给江衍问安,随后穆酌白的贴身侍女才上前说:“穆先生不吃不喝已经三日了,每日喝得都是阮上卿开的药。”

江衍记得那个侍女,他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她一个,“叫什么名字?”

侍女如实回道:“奴婢盏菊。”

江衍点了点头,“本王问你,穆先生的身体到底如何?”

盏菊低着头,突然小声哭了起来,她直接伏地跪在了江衍的脚边,祈求道:“请殿下劝劝先生吧,先生刚刚小产过,再这样下去性命堪忧啊。”

江衍的双眉皱的更厉害了,眉心的皮肤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深深地压了下去,形成一道不深也不浅的褶皱,“小产?孩子是段鸿轩的?”

盏菊摇了摇头说:“奴婢不知。”

江衍长叹了一口气,问道:“府上还有什么补品吗?”

盏菊说:“世子昨日送了一只老参过来,还有一些其他的……”

“用参汤煮粥,然后送过来。”说完,江衍便推门走了进去。

满屋子里全是凌乱的纸张,有墓志铭,有往生咒,穆酌白便在这一堆乱纸中的美人榻上沉沉地睡着,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四周的窗户全部用帘子遮着,一点光都无法透进来。

江衍迅速将门关好,从木施上取了一件长袍盖在了穆酌白的身上,随后他起身准备点灯。

穆酌白这时却醒了过来,她沉声道:“别点灯。”

“好,我不点。”说完,江衍搬了个凳子坐到了穆酌白身侧。

穆酌白将一张纸递给了江衍,“这是我刚写的,写来写去发觉也只有这个最合适。”

江衍接过才发现这是一篇墓志铭,他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折起来收好,“我知晓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去做,你只需要将身体养好。”

穆酌白说:“墓碑和墓室建的大一些,等我死了将我也葬进去。”

江衍一愣,扶额抹了一把脸,顺便抿去眼眶中的清泪,“听说你三日没吃了,我让厨房做了些东西。”

穆酌白摇了摇头,她起身坐到了桌前继续抄写着往生咒,“不用,我不需要。”

江衍听闻,神情颇为烦躁地说:“怎么不需要,你也不小了,能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穆酌白头也不抬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江衍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你知道什么?孩子没了,你知道吗?!有你这么作践自己的吗?”

穆酌白眼神一凛,反手拿起一旁的砚台朝江衍砸了过去。

砚台没有砸到江衍的身上便直接四分五裂地摔在了地上,溅出的墨汁污了他的衣摆。

江衍看着地上的砚台,微怒道:“林秋砚尸骨未寒你便开始不爱惜自己,你这让他怎么心甘情愿地离开?”

穆酌白持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瞬时而下在纸面上晕了开来,接着便是簌簌而下的眼泪,她拭去了面上的眼泪,继续抄写着剩余的往生咒。

盏菊端着煮到糜烂的白粥走了进来,她将东西放下,施礼道:“陛下来了。”

江衍端起碗,愠怒道:“让他滚!”

盏菊俯身施礼,正准备出门便被穆酌白喊住了。

穆酌白指了指桌上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本,对盏菊说:“你叫几个人进来把这些东西全部给段鸿轩送过去,跟他说以后不要再往我这边送折子了,我不会再看了。”

盏菊点了点头,带着人将奏本全部搬了出去。

江衍把粥搅至温热才端到了穆酌白的手边,“吃些吧,别让他走得不安心。”

穆酌白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端起碗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

段鸿轩看着被搬出来的奏本,神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问道:“这是穆酌白的意思?”

盏菊不卑不亢地说:“回陛下的话,穆先生还说了以后这些奏本她都不会再看了,还请您不要送来了。”

段鸿轩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朕每次来她避而不见也就罢了,东西也不要。莫非就这么在乎那个孩子和林秋砚的命?朕才是她的丈夫!”

盏菊迅速跪了下来,伏地道:“先生说了不见便是不见,还请陛下回。”

段鸿轩恶狠狠地瞪着盏菊,“你一个小小的侍女,当真不怕死吗?”

江衍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扬声道:“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陛下何必要为难她?盏菊,下去吧。”

段鸿轩轻笑一声,坐回了椅子上,“皇叔,你的病好了?”

江衍抬手施礼道:“托陛下的福,已经无恙了。”

段鸿轩问道:“穆酌白呢?”

江衍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他接过盏菊端上来的热茶,“吃了些东西,已经睡下了。”

段鸿轩眯眼看着江衍,“皇叔可知晓酌白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江衍抿了一口茶水,抬眸神情奇怪地睨了段鸿轩一眼,“陛下说这话是何意?酌白腹中怀的是谁的孩子,陛下应该是最清楚的。”

段鸿轩将一旁茶杯拂了下去,他压着心中的怒火,瞪着江衍说:“你在说谎,你们当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穆酌白这个女人不守妇道,这几年一直在服用避子汤,她腹中怀的是林秋砚的野种!”

江衍神情冷淡地说:“陛下怎么能称酌白腹中的孩子是野种呢?陛下不能因为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便寻这种借口逃避。”

段鸿轩嗤笑一声,“借口?皇叔敢说自己对此事一概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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