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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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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邑天华城】

卯时初,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土地的温度也变得灼人起来。扛着农用具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踏着初阳出了门,老李头就是这一群人中的一员,他家在城东住,家中的薄田在城西的郊外,导致他不得不每日扛着锄头穿过整座城。

老李头有个习惯,出了城总喜欢在城外的茶摊上喝上一碗茶再走,夏日是沁人心脾的凉茶,到了冬日便是热气腾腾的油茶。

这日,老李头刚看到茶摊的凉棚便加快了步伐,走进一看才发现,平日里这个时辰人满为患的茶摊此时只坐着两个年轻人,他也没多想,擦了擦脸上的热汗,将锄头靠在桌边,便让小二给他倒了一碗凉茶。

卓长珏率先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会住在朝影疏的家里?”

余兰折还不曾回答,卓长珏便出声打断了他,后者先是嗤笑一声,饮尽了面前的凉茶才说,“是不是和她达成了什么交易啊,比如将我的行踪泄露给了朝影疏,给你换来了一段荣华富贵的日子?”

余兰折抿了抿嘴,他突然仰头看着卓长珏说,“是我又怎样,朝姑娘帮过我,我将你要对她不利的事情告诉了她,也算是还了她的恩情。”

卓长珏一愣,他从未见过这么硬气的余兰折,随即讥笑道:“好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余兰折,我若是这次死在了朝影疏手里,你他娘的会不会后悔?!”

余兰折一愣,结巴道:“你……你这不是没有嘛……”

卓长珏听闻手上突然发力,硬生生地将桌角掰出了一条裂缝,“是,我是没死,因为我师姐替我死了。”

余兰折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卓长珏咬牙切齿地说,“你还记不记得你爹娘是怎么死的?!还记不记得余大哥是怎么死的?!愁恨在你心里难道就这么容易放下吗?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我差点便可以杀了江衍?!”

余兰折辩解说,“可是朝姑娘是无辜的!”

“她与江衍是一伙的,两人狼狈为奸!”卓长珏拍桌而起,他一把抓起余兰折的领子,瞪着后者的眼睛说,“余兰折,你的家已经没有了,被大火吞噬殆尽了!不要以为你寄人篱下,自己就是那个家里的人了,你若是忘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

余兰折脸红脖子粗地朝卓长珏吼道:“我没忘,你和召远风都是懦夫胆小鬼,真正杀我们爹娘的是段鸿轩!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报仇?!何必要去为难朝姑娘!”

卓长珏狞笑一声,将余兰折推倒在地,“该杀的,一个都不会留,江衍先死!”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余兰折揉搓着自己被掐红的脖颈,大喊道:“卓长珏,你就是个疯子!”

卓长珏身形一顿,很快便折了回来,他矮身下来看着余兰折的眼睛说,“我他妈的就是个疯子,我爹娘死的时候我便已经疯了,我现在是一个只想着报仇的无主游魂!我在西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哪怕吃沙子充饥磨破了嘴,我也没觉得苦,没觉得痛!为得就是能手刃仇人!”

余兰折听闻便垂下了眼帘,他偏过头不再去看卓长珏,“我最没用,文不成武不就,没有你们能吃苦,也没有你们有习武的资质。但是我知道不能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冤有头债有主!你在复仇的道路上杀了那么多人,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们的后人来找你报复吗?!”

卓长珏勾唇一笑,“我不在乎,尽管来!为了能报仇,我什么都不怕!”

余兰折抿了抿嘴唇,“你师姐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住。”

卓长珏面上一僵,他仰头眨了眨湿润的眼睛,随后又低头看着余兰折,嘴唇颤抖着说,“人都没了,你说对不住有什么用?余兰折,你是真的该死。”

余兰折说,“对不住。”

“够了!”卓长珏一把掐住了余兰折的脖颈,艰难地说道:“我说了,对不住没有用,你一千句一万句都换不回我的师姐。”

余兰折扒着卓长珏的手说,“那你大可以杀了我给你师姐偿命!”

卓长珏松了手,他神情疯癫地说,“我不杀你,我要你记得,你身上背负着我师姐的命,因为你的告密,你向你的杀父杀母仇人告密!”

随后,卓长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摊。

余兰折坐在原地愣了片刻,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将茶钱放在了桌子上便往天华城内走去。

【川蜀城】

无面在唐贺天的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下去,眼底青黑,青色的胡茬也跟着冒了出来,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憔悴。

江衍和朝影疏前来辞行时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两人互看了一眼便打算直接绕开无面。

无面闭了闭眼睛,他转身跪向了二人,狠狠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说,“求二位替唐楠求情,保唐楠不死,我必定结草衔环以报答二位的恩情。”

江衍说,“这是唐毒门的门内之事,我们无权插手。”

无面不依不挠地说,“唐楠还小不懂事,做了冲撞二位的事情,我代唐楠向二位赔不是,请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替唐楠求情。”

“混账东西!”

一道强劲的掌风伴随着话语声破门而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无面的胸口上,一口热血立刻从无面的口中喷涌而出。

唐贺天从房内走了出来,“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你有何脸面跪在这里求雁王殿下?!”

无面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爬行至了唐贺天的脚边,低声道:“请门主开恩,留唐楠一命!”

唐贺天一脚将无面踹倒,开口说,“我让你跪在这里,不是让你想办法如何让我开恩的,而是让你反思你所犯何错!”

无面轻笑了一声,“我何错之有?!”

唐贺天摇了摇头,惋惜道:“你可真是冥顽不灵。”

无面说,“明明就是我蛊惑了唐楠,为什么到头来受罚的不是我?!”

唐贺天冷哼一声,“你们都是我的徒弟,真以为自己的那些小聪明可以拿出来卖弄?!”

无面说,“茯苓竹草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可唐楠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门主,您不能这么绝情!”

唐贺天耐心告罄,他招了招手说,“唐冶,让无面到院外跪着。”

唐冶如同鬼魅一般闪了出来,对唐贺天略微一施礼,便将无面拖了出去。

无面依旧不死心地恳求着唐贺天,即便是心里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但还是想拼上那么一把,抱着一种不见黄河不死心的虚妄。

朝影疏看了一眼苦苦挣扎无果的无面,转身随着江衍进了房内。

唐贺天随手招呼下人端上了热茶,转身取了一张信封放在了江衍面前,“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们一路往南,到了东南码头会有人接应你们。”

江衍收了信封,抬手施礼道:“多谢门主。”

唐贺天笑了笑,“雁王殿下客气了,这次的事情能够如此顺利的解决还多亏了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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