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命计划(五)(1/2)
身后有多少人在追,余徙楚不知道,听阵仗应该不算小。被人胁迫、勒索着过完中学生活,藏头藏尾着过了两年大学生活,余徙楚边跑边掰着指头算,自己已经五六年没过过安生日子了。
从前压抑着、苦着也并不觉得,习惯了就好。钱被抢走了还能再赚,身上被打伤可以躲起来慢慢养,余徙楚天生韧骨,从小就学不会服输。每一个被硬板床硌得睡不着觉的寒夜,他都要将“胯下之辱”、“卧薪尝胆”的故事背许多遍,因为心火未灭,他坚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将命运从债务与暴力中抢回来。
今日看来,他心中紧绷的信念已经坚守太久,终于被看似永无止境的追逐击垮。
出路在哪呢?前方是幽闭臭乱的岔路,好像没有一条路能通往成功,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恶狗,不知得了主人几块沾泥的骨头,追起人来狠戾又有耐心,势必要将自己拖死。
余徙楚平生头一次埋怨自己老爹不争气,欠钱还不上不说,自己死了倒痛快,留下他受折磨。
余徙楚低声骂了一句,狠狠地踹倒了路口的一辆装满纸盒废电器的回收车。他听见身后的人暴躁地骂了一句昌阳最污秽的脏话,冷冷地笑着啐了一口,轻车熟路地拐出那片鼠窝,钻进钢筋水泥的森林。
涌上心头的怨恨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余徙楚背上的一层粘腻的薄汗。余徙楚厌恶地进了一个无人的小胡同脱下自己的衬衫短袖,只穿打底的背心凉汗。
可惜今晚怕是回不了家,也洗不去身上的臭汗。
昌阳的夜市是一顶一的热闹,骄阳未歇时便有小贩开始摆摊卖小吃了,到了华灯初上,各处的烧烤摊滋滋冒油,大排档摩肩接踵地铺开在黑油染的马路上。炸丸子、炸馓子、糖葫芦、串串香,到处是烟熏火燎,叫卖声络绎不绝。余徙楚没往人多的地方挤,买了两张锅贴拐到江边就着江风吃。
撕着饼子,余徙楚的操心劲儿又上来了:兴许现在尤悠的化验报告出来了呢?他三两口解决了锅贴,拔了两根江滩的茅根润了润口腔,又专挑人多的地方徒步往中医院走。半路他又念着小孩命本来够苦了,现在还在生病,嘴里没味,大概许久不曾甜过。余徙楚心一软,从楼底下打包了一碗蛋酒。
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夜班医生都在查房,办公室一如离开时冷清。余徙楚的桌上还是空荡荡的,他把蛋酒放在桌上,先去拿了白大褂,顺便把空调打开。桌边塞着他准备的毛毯和枕头。日班医生是没有休息室的,余徙楚从前躲债时只是借口家里没电,要来医院通宵自习,“苦学生”的形象在医院立得坚挺,毛毯和枕头也是向医院借的。
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却觉出异样。余徙楚谨慎地看了一眼被人打开过的抽屉,伸手拉开,里面赫然是尤悠给他送来的化验结果。
“不是说放在桌上……”余徙楚取出报告一看,手一抖,拿着就向护士站跑去,把人家当值的小护士吓了一跳:“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余徙楚撑着护士台的柜台敲了敲:“借电话。”
小护士摇摇头,但看他火急火燎的架势不像小事,犹豫了一下指指后面:“护士台的电话不能占用,但你要是急用,里面还有一台。”
“多谢!”余徙楚反手关上门,将报告放在电话旁搓搓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翻出林继佳的名片时,手指因紧张微微发颤。他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小卡片上那一串数字按下对应的按键。
电话响了两声,通了。
与住院部一楼之隔的主任医师办公室里,林继佳暗灭了手机的震动,从一屋子人的缝隙间躬身往外退,走到门外将电话接起来:“喂?”
“我今天拿林继川的药去
化验,结果已经有了……你那怎么那么吵?我好像听见梅主任的声音,你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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