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悯适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给应鹤赐座，又拿过案上一本墨蓝封皮的书。

应鹤闲暇时逛也曾在街巷的大小书坊见过这种由京中靖安书局版印制作的书，分为多个系列，内容涵盖地理、天文、农学、经商、手工等等方面，所有系列都是墨蓝色的书封，不同系列之间由封面纹饰进行区分。比如地理系列的封面便是粗浅不一样的线条表现的山川河流走向，经商类别的封面则是挑担贩卒等等。

然而悯适拿的这一本上却没有任何的图案，通篇只有一片墨蓝色。

只是靖安书局为了省纸料费，选用的都是普通的竹草纸，纸质肉眼可见的粗糙。这一本的纹理却格外细腻，深色的封皮上隐约泛出柔和的光，看得出是宫中贵人的专供。

“应修撰是濉溪人士？”悯适半垂着眼皮，声音里也听不出来喜怒。

应鹤道：“是，微臣家籍濉溪孟津，自幼生长于山里。”

悯适道：“生于山长于山却是大靖状元，朕不知是该骂京中这一群纨绔子弟玩物丧志，还是该称叹果真空谷出幽兰？”

应鹤两掌相叠举在胸前低头道：“微臣不敢当。”

悯适看着他又开始行礼，倍觉头疼，但一时找不到要如何骂他的词，索性把书翻开，看了一会儿道：“听梅学士讲应爱卿涉猎广博，各朝诗文名家里可有几位喜欢的？”

应鹤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地道：“若只单纯地讲喜欢，臣倒是很喜欢晏同叔。”

悯适面上一奇：“哦？晏殊？他的词的确好，只是工于清丽，为官者很少有喜欢的。那本《晏氏家书》倒是比他的诗词流传得更广些。你又为何喜欢他？”

“晏同叔的词的确不如他的家书来得受欢迎，只是微臣却很喜欢晏词中的稳重平和，臣想这大概与他顺风顺水的人生脱不开关系吧。”

悯适听了这话看向他，目光里闪过一丝探究：“怎的？你觉得你不顺风顺水了？”

“微臣不敢。”应鹤拢袖向前，头垂得愈低，神色愈发恭敬。

悯适看着他这样， 越发觉得碍眼，又寻不到发作的借口，盯着他腰间鱼袋半天，转回视线到手中书上，随便翻了一页，道：“那你觉得谢燮的诗如何？”

应鹤道：“皇上所言可是写《早梅》的那位谢燮？”

悯适道：“前朝知名些的谢燮，除了他还有谁？”

应鹤便道：“谢克柔一首《早梅》别出心裁，为咏梅诗中标新者，历来为诗坛称颂。只是他怀才不遇，诗文中也多有郁郁之情，臣以为有志竞进之士不可取。”

“何处不可取？”悯适挑眉。

“譬如‘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一句，看似写出了梅的不畏严寒，臣却以为若梅自持娇艳颜色无人可比，又何妨顾虑这先来后到？”

悯适便冷笑一声：“真是会解，真是人才。好你个应闻声，谢燮也不放在眼里。”

应鹤低头敛目道：“臣不敢。”

“你哪里是不敢，你简直胆大包天，连朕都敢怪罪。尹雩恪怎么没告诉朕，你是这么狂的一个人？”悯适却猛地将书往面前一掷，书页啪地一声合上，与木案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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