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红尘劫(1/2)
伶人摇晃着左右手的两具傀儡,任由脸上阴冷的笑意升腾蔓延,白骨松垮的关节吱吱咯咯,仿佛下一刻就会散碎一地,看得墓室的几人身上具凉飕飕的,黑无常换了个握刀手势,凤眼微眯,白无常抖了抖手,颇有不奈,“快,完,走。”这意思大概是快点唱完走人。
伶人不知从哪掏了脂粉罐,将脸涂得艳如春花,穿上珠玉水袖戏子服,抬眸半阖,眼波脉动间满室艳光旖旎,手指灵活拨弄,白骨傀儡随之配合,合着此时清越的嗓音唱尽一曲红尘戏。
“南市鲛人名成衣,一曲红绡醉春靡。
一朝送入皇庭苑,夜夜承沐帝王恩。
晨起海棠别枝头,帝王折枝并髻间。
温情软语媚骨酥,半羞半怯还似真。
殊不知皇家恩宠长盛不衰,不过看奴那八分故人颜,帝这一生杀伐无数,那故人却是唯一梦中明月,心间朱砂,奴甘愿委身膝下,成全帝王情深,鬓间海棠灼灼,从此眷上帝王一夕温柔。”
唱到此处,那伶人原本满眼的柔情蜜意突然在此时化作无情嘲讽,像是腊月里冷风凌迟过境,顷刻半点温度也无。
“可奴知晓那故人是谁,自然是那在夏丘人人敬仰的景晨将军!奴日日寻找翻阅他的典籍传记,成日琢磨思考,学着他的样子说话,学着他的风格做事,将自己在宫中活成了他,以此换取那人的无限恩宠和横行后宫的权势!后宫诸妃,视奴为妖,前朝臣子,视奴为孽,我便偏偏要肆无忌惮,恃宠而骄,引众怨惹众怒!”
不知是伶人突变的语调,还是他眼中的凛冽,阿花打了个寒颤,挠了挠头发,难得一言不发。
伶人右手的“将军”昂首阔步,被引线牵引着挪动步伐,倒是有些像那夏丘盛极一时的常胜将军。左手“帝王”跟随在侧,那两具白骨两两相对间,伶人眼中投下说不清是鄙夷还是怨愤的神色。
伶人冷笑一声,接着道,“暮去朝来,奴终是得遇太子,殊不知此小儿野心勃勃却极是愚蠢,不过在民间稍放流言他已按捺不住,奴收买煽动他身旁人撺掇诱惑,终使他手举屠刀,亲手弑父!亦使景晨对他心生怨怼,背弃而去!
后宫失和,朝堂跌宕,将士离心,可笑不过三年,夏丘就亡了,亡了!哈哈哈!堂堂百年之国,亡于区区最下等的鲛人之手!何其讽刺,何其讽刺!”
何等隐忍心智,何等心机手腕,众人只在心中暗叹一声这夏丘国亡的不冤…
那伶人将右手的“将军”骷髅丢于一旁,只留了左手那具,时而满目深情地抚摸着那“帝王”,时而满眼怨恨地将那“帝王”狠狠砸向地面。那样极度扭曲又复杂的情感,实让人不寒而栗。
“成衣,你果真不是他,性子南辕北辙,他不会如你这般乖顺。”生前那人曾这般对他说过。
他的逆来顺受,换来了那人的一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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