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再会(1/2)
过了几分钟,李牧遥叫来了同样留守的吴谦,嘱咐他紧盯住各方面情况,有任何进展随时向他汇报,吴谦作为下属不便多问领导为何此时突然出去,只是体贴地问了一句:“李局,我派人送您?”
“不用,案子要紧。”
听到这句话,吴谦很知趣地没有坚持,李牧遥开着自己的私家车走了。
这世界上最难的相见也许就是久别重逢,若是朋友,彼此担心岁月是否会磨光曾经的友谊,若是仇雠,彼此又不知曾经的冰霜是否已消融。李牧遥早早到了约好的地点,过了一刻钟左右,才看到对面走来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正是刘向龙。他怕曾经查过他的哨卡认出来节外生枝,就从罗生村的另一个方向出来了,因此绕了远路。他特意压低了帽檐,看到了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形,知道那无疑是李牧遥。三十年过去了,他依然远在几十米之外就闻到了沉稳之下的傲气,与自己骨子里曾经的傲气多么相似,可在学生时代,两人真得算不上多深的交情。李牧遥没有迎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刘向龙,当两人只有几米远时,同样坚毅的目光对视后,彼此仅是简单地点了一下头,两人原本都想握下手,但最终谁也没有伸出手,两人默契地走向了一个偏僻处。
“你没太变。”还是李牧遥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个女孩情况怎么样了?”刘向龙没有接话,直接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还在重症监护室,处于重度昏迷。”
“希望还大吗?”
“这个很难说。”
“刘佐不争气,可我就这一个孩子。”
此前的电话里两人并没有把话挑明,当听到这话时李牧遥还是有些意外,刘向龙这是等于承认了刘佐就是凶手,其实犯罪嫌疑人的精jing液与刘向龙的头发比对结果并没有出来,虽然种种迹象都指向刘佐,但毕竟没有确凿证据。
“他罪有应得,但抢救那女孩的钱我砸锅卖铁都会出,只是不知道刘佐还能不能留条命?”
“那女孩昏迷是不是和刘佐有关?”
“刘佐也是情急之下失手。”
“是不是情急失手不重要,重要的确实是他动的手。”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刘佐动手的,他就能轻判吗?”
“如果只是强qiang奸,而且是初犯的话,应该不会超过十年,如果是强qiang奸加故意杀人,最低也是无期徒刑,但无论哪种情况,自首将在量刑时被重点考虑。”
“女孩现在昏迷,是不是故意杀人怎么证明?”
“她现在昏迷并不代表将来不会醒来,而且检察院也不可能只采信单方证词,还是要看有没有物证和旁证。”
“现在你们手头有其他证据吗?”
“现场有一块带血的石头,应该还没提取指纹,现在技术人员在忙着通过□□检查确定他的身份,不过如果检查出来石头上面有刘佐的指纹,恐怕就很难讲了。”
“如果没有他指纹,最多也就十年?”
“差不多。”
“知道让你为难,可以帮一下忙吗?放心,那女孩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负责到底,不辜负人家,可我真怕刘佐一旦有什么意外,刘家就断后了。”刘向龙说出这句话,心里也没有底气,他完全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来的。
李牧遥沉吟了一下:“我来处理吧。”
这实在出乎刘向龙的意料,其实此前他对与李牧遥的交情并不抱什么信心。
“可有个前提,刘佐必须自首。”李牧遥的这句话并没有超出刘向龙的预料,刘向龙知道,以李牧遥的精明,怎么可能猜不出自己是知道刘佐下落的,否则自己这个三十年未曾谋面、交情甚浅的同学,也不会在凌晨五点突然出现。李牧遥提出这样的条件,反而让刘向龙略感心安了,这算是双方的交换条件吧,这样也不至于自己欠李牧遥太多。
“另外,记住,女孩是自己摔倒,恰巧碰到石头上的。”李牧遥又嘱咐了一句。
“放心,我会叮嘱刘佐的,也希望女孩能挺过来,刘佐的工作我会去做,公安系统的事就劳你费心了,打点的钱我会尽力,不让你为难。”
“刘佐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你们今天白天还会继续搜山吗?”
“我们警力有限,昨天主要搜了案发地点附近的山区,今天的搜山行动五点半会正式开始。”此前李牧遥头疼的主要就是这件事,目前全市可调动的警力已经全部使用上了,连下辖的县区警力都被抽调上来,可山区面积实在太大,加之时值夏季,山上植被繁茂,搜索工作进展得十分缓慢,整个搜山行动就像一条鲨鱼在广袤的海洋中捕猎一只小虾米,更何况这只小虾米估计也不会待在原地等着鲨鱼去吃它。来见面之前他就反复权衡过此事,如果刘向龙能让刘佐自首,恐怕对自己和刘佐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当然,他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那就是一旦柳心欣醒来就会推翻刘佐的证词,但只要刘佐咬死就是柳心欣是自己摔倒的,其他应该都不是问题,另外的一个风险就是刘佐翻悔,不自首了,反而趁机逃走,但听完刘向龙刚才的话,他已经明白刘佐就在山区,目前各关卡都已设卡,除非刘佐愿意一辈子留在山里与山鸡为伍,否则只要他一出山,只有被抓一条路,所以他觉得这个险还值得冒,刘向龙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放心了。
“雁子岭有个独秀峰,现在还叫这个名吧。”
“独秀峰还是独秀峰。”
“你能不能想办法暂时不让他们搜那儿。”
“不用,那儿本来就不在今天的搜查范围内,我们只是在山里所有的关键关口设了哨卡而已。”李牧遥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刘向龙如何听不懂,这是对自己的劝告或者说警告,不要起了逃跑的想法。
“今天中午之前我肯定把刘佐送过来,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一家骨科比较好的医院,他腿断了。”
李牧遥此时终于明白,刘向龙何以能主动让刘佐来自首,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他所担心的风险已基本降至最低。
“没问题,我来安排。”李牧遥没有任何犹豫,“另外,你找到刘佐后,直接打110就行,他们会安排的。”
刘向龙听了这话,心里些许失落,他知道刘佐直接向李牧遥自首不合适,那等于直接告诉别人他们认识或私下里有接触,他也不会那么做,但当这话从李牧遥嘴里说出来时,刘向龙心中还是别有一番酸楚滋味,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再次返回到刘佐藏身的山洞已是一个小时后,这一路上果如李牧遥所说,除了进入雁子岭的各路口有设卡,上了独秀峰不见任何警察。见到刘向龙返回,刘佐有些兴奋,同时心里也有很多不安,他不知道父亲如何安排自己,也只有到这种关键时刻,刘佐才会想起来依靠刘向龙,记起来刘向龙是他爹。刘向龙来的路上也很忐忑,他担心说服不了刘佐,他也想过先把刘佐背下山后再让刘佐去自首,可想来想去总觉得这样做有些残忍,以刘向龙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自如行走,背下山去再让他自首,不管他是否愿意真的愿意,那时恐怕除了自首刘佐别无他法,这样做无异于是自己亲手把儿子送进监狱的,最后在反复思考后他还是决定在山洞里努力说服刘佐。
“吃东西了吗?”刘向龙挪到了刘佐旁边。
“你一走我就饿了,你带的东西我都吃了一大半了。”看来刘向龙的凌晨那次来山洞,确实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刘佐的紧张情绪,精神稍微一舒缓,饥饿了一天的肠胃自然有了摄取食物的欲望。
“腿怎么样了?”
“本来不怎么疼了,你走后没多久又疼了,一阵阵的,不过还能忍。”
“能走路吗?”
“还是走不动。”
“刘佐,你看你这种情况,你自己有什么考虑。”
刘佐一听到这话就开始有点紧张了,平常一到刘向龙直呼他名字时,准是有事,而且这次还罕见地以征求意见的口吻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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