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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血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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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22日星期六晴

历阳,一座北方内陆城市,在这种时值大暑的日子,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整座城市就被包裹在滚滚热浪之中。除东边一百余公里外的边城市有少量山脉外,历阳四周望去可谓一马平川,这样的自然条件难以形成较大温差,也就不易形成自然风,所以一到夏天,历阳就异常干热,引得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情绪也容易躁动。今年的夏天尤其热,刚在四月,春天就迫不及待地想赶去与夏天约会了,到了七月,夏天更是肆无忌惮地抛洒出滚滚热浪。市电视台昨晚预报今日最高气温41度,因为是周末,估计大多数市民都会选在家中的空调下,享受着小小天地的丝丝清凉,毕竟这种小城市不像北上广或者省城有那么多的商场、咖啡馆可去消暑。

刘向龙却没得选择,每天凌晨四点多,整个城市还散发着浓浓的睡意,他却不得不爬起床,开着那辆已有年头的小面包车赶往屠宰场选购猪肉,以便赶上菜市场六点开门,他在这儿开猪肉摊位已经有快十年了。猪肉要买个新鲜,这也是很多家庭主妇的观念,为此她们可以不顾一周工作的疲劳,五点多就起床,好买到市场最新鲜的那块肉,就好像买到查干湖的头鱼或请到少林寺的头柱香似的。这个市场有好几家卖猪肉的,属他生意最好,他从不像其他肉贩一样,在秤上做手脚或者以次充好,而且他还有一手绝活,只要客人报出想买的重量,他一刀下去分量差额基本不会超过一钱,市场上很多人私下都称呼他为“刘一钱”。

今天一开门,他的摊位一如既往排满了顾客,然而他却没有一如既往做到“刘一钱”,来他这儿的几乎都是熟客,大家普遍有点诧异,碍于面子,也没人说什么,他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就多给点肉或者多抹点零,以表歉意。昨晚跟儿子刘佐吵的那一架,多少扰乱了他的心思,刘佐以与朋友合开台球厅为名,又张嘴跟他要五万块钱,对这个不着调的独生子他是充满了无奈。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前妻就跟他离婚,那时的他忙于跑运输,离婚后刘佐跟了他,他却无法专心照顾孩子,只好全权委托给母亲看管。俗话说,隔辈亲,母亲也未能免俗,对这个唯一的孙子极为溺爱,以致养成了他自私、跋扈的性格,高中时因为跟同学打架被学校开除了,刘佐自此便走上了混迹社会的道路,其实说来刘佐被开除是有点冤枉的,他只是跟在别人屁股后边混的,并不是打架的主谋,可学校看他学习太差,觉得还不如趁机开除他,多少对提高学校升学率也有点帮助。刘向龙去学校求情过几次,校长态度都很坚决,一再声明不能容忍这种害群之马,可作为从高中阶段的过来人,刘向龙慢慢琢磨出来校长那点心思了,也知道再求情也是没用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其实更重要的是,刘向龙知道刘佐即便转学也是这个熊样,五门学科成绩加起来都不到三位数,也没再坚持让他上学,这几年他也打过几份零工,可一个也没干长过,不是嫌钱少就是嫌活累,让他来摊位帮忙,刘佐却觉得卖猪肉是个掉身价的活儿,很坚定地一口回绝了父亲,理由很简单:像自己这样的时尚青年身上怎么能充满肉腥味,女孩会嫌弃,不好找媳妇。一句话噎得刘向龙完全无语,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儿媳妇在哪儿,刘佐这孩子虽然混,但占一样便宜,长得好,用现在的话说:颜值高。而且个头儿高,这点自然优势都是遗传自刘向龙,小女孩嘛,一开始自然容易被这些外在的东西吸引,所以刘佐从来不缺女朋友,但都交往不长,时间久了,都觉得刘佐似乎除了长得帅也没啥魅力,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刘佐还真是被甩的那个,次数多了,刘佐就开始埋怨了,觉得这都是自己没个好爹做的孽,自己要是个富二代,谁还能甩自己,就此对刘向龙有了怨言,平常总是爱发些牢骚,正经儿成了一个愤青,怨恨社会不公,仇恨有钱人可又羡慕有钱人,所以后来他的目标逐渐就成了富家女,试图成为谁家的东床快婿,可身边一起玩的都是些家境普通的孩子,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富家女,即便偶尔能碰上,他也基本都是铩羽而归。这段时间是刘佐的感情空档期,至于是新猎物还没出现或是暂时没到手,刘向龙不知道,也懒得多问。

这两年历阳也开始逐渐流行起了网约车,刘佐看到这个,也有些心动,做个网约车司机既能挣钱,偶尔运气好还可以泡泡小姑娘,就跟刘向龙提出了这个想法。刘向龙虽然年纪快五十了,思想并不落伍,他觉得网约车多少算个正经营生,也想就此让刘佐收收心,就从为数不多的积蓄里掏出了几万块钱,给刘佐买了一辆车况还算不错的二手车,让他正式干起了网约车司机,刚开始几大网约车平台为了跑马圈地,竞相大手笔砸出巨额奖励,网约车司机挣得也是心花怒放,可等市场基本整合完毕,没了平台补贴的网约车又成了苦力活,想挣多点钱,真得卖命拉活了,一天不干个十几小时,根本落不下钱,刘佐哪能受这苦,再次心灰意冷,又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般看到约车的人有点姿色才会去拉,收入自然也是时有时无,所以才开始琢磨起了台球厅生意。昨晚要钱未果后,就又开车不知跑到哪儿去浪荡了,一个电话不打、一条信息不发,刘向龙也懒得问,但他忧心的是,这样下去刘佐如何得了,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可用在这对父子身上,完全不适用,刘向龙虽然也只是散落在社会底层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然而骨子里却极其硬气,他也想不到自己能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在刘向龙的烦心中,时间很快到了八点左右,顾客明显稍微少了一些,他也能偶尔喘口气歇会儿。这时过来一名老顾客,他冲人家点头示意了一下,对方也冲他一笑,可刘向龙感觉得到,这笑有些勉强和戒备,而且在经过他的摊位后加快步伐走开。在接下来的不到半个小时内,陆续出现了数次这种情况,让他有些意外,但也并未深想,脑子中还在寻思着刘佐回来后如何教育他,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刘佐真得就成废柴了。

九点左右,市场入口处出现了两名民警,一路径直向里面走来,刘向龙远远看见,觉得有些纳闷,市场常出现的是工商税务人员,警察一般只有在出现打架斗殴时才会露头,可今天市场氛围一片祥和啊。他看到两人在另一个猪肉摊位停了下来,像是询问着什么,很快那个摊主的手就指向了自己这儿,他心里咯噔一下。两人加快步伐向他的方向走来,刘向龙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攥紧了剔骨刀,两人来到了他的摊位前,其中一名警察用很公式的口气问道:“我们是历阳市公安局的,你是刘向龙?”

“嗯。”刘向龙很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你儿子是不是叫刘佐?”

“是。”刘向龙心头预感不好,答复的语气中明显有些戒备。

“你出来一下,我们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那名问话的警察冲他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去市场外说话。

他拎着剔骨刀就跟着走了,警察看到,用手指了指剔骨刀,他立马会意,把剔骨刀放回了摊位,跟两人走到了市场门外的一个无人处。

“刘向龙,我是历阳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这位是边城市公安局的李警官,现在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两人出示了一下工作证件,刘向龙也没看太清楚,但也没要求细看一眼。

“好。”

“刘佐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昨晚从家走后再也没回来,也没来过任何电话。”

“发过信息吗?”

“也没有。”

“他昨晚几点从家走的?”

“大概七点多?”

“时间具体一点,七点多少?”

“应该是七点半左右,我记得当时新闻联播刚刚结束。”

“走之前他说要去哪儿了吗?”

“没有。”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家,他还有别的固定住处吗?”

刘向龙这次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刚才我没看清楚您二位的证件,能麻烦再让我看一眼吗?”

两名警察有些意外,互相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人轻摇了一下头,这种真心要仔细查看警察证件的主儿还真不多见,但两人还是又打开了证件,刘向龙没敢伸手过去拿,而是凑近反复端详了一阵,仔细辨认了上面的印章和照片,并和本人比对了几次,才开始重新答话:“昨晚我俩吵了一架,然后他就开车走了,您也知道,爷儿俩之间,这种情况也算正常,他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而且还是个男的,所以我也没多问,以往他基本都是去朋友那儿去借住一下。”

“朋友?女朋友吗?”

“他现在没女朋友。”

“意思你觉得他可能到朋友家去住了?他常借住的朋友都有哪些人?”

“这个我真不清楚,他的朋友我一个也没见过。”对于刘佐的哪些狐朋狗友,他也不屑于见。

“那好,如果刘佐联系你,或者他的朋友又来找他的,你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另外,麻烦给我们几根你的头发。”

“警察同志,我能问一下,是刘佐自己犯事了还是牵扯到什么案子了吗?”话谈到这个份上,刘向龙觉得也不必拐弯抹角了,还是直奔主题吧。

“这正是我们要说的,昨晚边城市发生了一起强qiang奸杀人案,刘佐有重大作案嫌疑,作为刘佐的亲属,我想你应该明白,你有义务协助警方全力查找刘佐的下落,这样才能最终查明真相。”

“强qiang奸杀人?在边城市?方便透露一下有什么证据怀疑他吗?”刘向龙的口气有些硬,他觉得知子莫如夫,刘佐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个有胆量的人。

警察估计他迟早会有这么一问,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刘向龙看到照片中的那片杨树林里停着的就是自己给儿子买的那辆二手车,前边的两个车门都开着。看到这儿他沉默了,警察见此,更进一步确认了他们的判断,不待刘向龙追问,继续说道:“他昨晚用网约车软件拉了一名从历阳到边城的女孩儿,他和女孩儿的软件都没显示他将乘客送达目的地,随后边城市警方发现了女孩被奸杀在这辆车旁,刘佐不见踪影,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他除了常用号码外,你还知道他有没有别的手机号码。”

“我只有他的一个号码,没听他说起过有别的号码。”

“那好,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警察临走前还是要走了他的几根头发,并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有他们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包括手机和座机号码。

待警察走后,刘向龙立马返回市场收拾一下摊位,随即返回了家里,他已经明白,刚才那些熟客今天打招呼时,为什么都显得有些拘谨了,在熟人们的眼中,自己已经成为强qiang奸杀人犯的父亲了。回到家后,他坐在沙发上冷静了大约十多分钟,被警察约谈完之后,其实他的脑子一直一片空白,仍然难以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干出这种事,刘佐虽然操蛋了一些,但在他这个父亲心中,仍然不至于去干这么下流犯贱的事情,强qiang奸居然还杀人,可想想儿子平时不着调的样子,他又不敢十分确定这样的孩子到底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此时的他心里也在打鼓,他真得不敢打包票说刘佐在一时冲动之下会不会干出什么傻事!待冷静后,他翻出手机,习惯性地寻找到儿子的电话号码,准备拔打出去,可是他的手随即本能地缩了回来,他记得警察说过儿子的手机已经关机,再说估计公安局现在应该已经监控他们父子俩的电话了,一旦他和儿子通上话,恐怕就有可能暴露儿子的行踪,那不等于亲手将儿子送到监狱嘛。作为一个人,如果警察说的属实,他固然痛恨儿子的所作所为,但作为一名父亲,他有于心何忍,更难以忍受因为自己的失误把儿子送往监牢。他转而开始上网搜索这方面的消息,虽然他很少用手机上网,但他知道这种新闻在网上肯定会炒得沸沸扬扬,果不其然,这则消息基本占据了新闻榜的前列,看了一会儿,他大概整理出事情的脉络:儿子与他吵架走后很快就接了一单从历阳到边城的活儿,对方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女性,曾是舞蹈演员,大约凌晨12点,边城警方接到女孩母亲的报警电话,警方很快根据网约车平台提供的信息,并调取两城市之间的公路监控录像后展开了搜捕,很快就在边城的下道口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那名女孩,脑部受到重击,已经奄奄一息,并有明显被性侵迹象,当即就被送往医院抢救,目前仍在重症监护室。

新闻中的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特别关注:边城市公安局长李牧遥。与他一名高中同学重名,他忍不住继续查询这名公安局长的信息,作为一名地级市公安局长,网上不乏他的资料,很快就翻阅到他的详细信息,而且还配有照片,尽管三十年过去了,那张脸上明显写着阅历与城府,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精明与坚定仍一如既往,刘向龙心中五味杂陈,同时又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命运之手似乎又要扯一条线,把自己和三十年前的人再次缠在一起,而掐断与三十年前那场是非的联系,正是他过去一直刻意要做的事情。

几个小时前,边城市公安局一大早就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局长李牧遥亲自主持,主管刑侦的任副局长、刑侦队长吴谦和几名骨干参加,李牧遥望向吴谦,低沉地下达了命令:“开始吧。”吴谦立即开始了汇报。

“李局,任副局长,各位同事,下面由我来汇报一下,昨晚在我市刚刚发生了一起强qiang奸杀人案,受害人柳心欣,二十六岁,边城市人,昨晚八点四十分左右,搭乘一辆网约车从历阳返回边城,柳心欣母亲柳依迟迟未等到女儿返家后,于凌晨十二点选择了报警。根据网约车平台提供的行车轨迹,调取了几条由历阳通往边城市主要路线的监控录像,发现该车在边城市高速下道口后不久,拐向了雁子岭附近的一片杨树林,等我们深夜十二点搜寻到该车时,司机已不见踪影,受害人倒在车旁不远,头部受到重击,尚有微弱生命迹象,衣衫不整,有明显被性侵迹象,在现场捡到一枚带有血迹的石头,初步判断应该是凶器,目前已被带回技术部门,等待血迹鉴定并提取指纹,同时在受害人体内提取了残留的精jing液,在现场留有几根头发,疑似撕扯后加害人被揪下来的毛发。我们联系了网约车平台,了解到司机名叫刘佐,男性,二十三岁,历阳市人,目前我们已经联系了历阳市公安局,查阅此人的详细信息。同时封锁了雁子岭的主要路口,今天白天计划加派警力,在雁子岭一带展开搜捕,但由于雁子岭区域面积较大,我们警力有限,估计一天很难完成。”

“警力不够可以从下面区县继续抽调,这事我来安排,同时,要争取尽快找到刘佐亲属和住址信息,看看能否从这个角度打开突破口。”李牧遥插言道。

正在他们还在讨论着相关细节的时候,一名民警推门而入,急匆匆地汇报道:“局长,历阳市公安局已经反馈了刘佐相关信息。”

“直接说。”李牧遥简练而干脆。

“刘佐,目前无正事职业,以开网约车为生,父母离异,目前与其父亲刘向龙共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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