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走向暗处（1/2）

孟淮坐在沈元爸爸的车后座，外面路灯的光影投射在他一半的脸上，照得忽明忽灭。虽然是暑假，但是大晚上跑出去玩还不回家，他其实是有些担心回到家以后会面对的情况。毕竟父亲这个人虽然以前没怎么管教过他，但是每次基本上迎接的都是劈头盖脸一通骂。

沈元家离孟淮家还是挺远的，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到达孟淮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个彻底，小区门口的街摊大多都撤了，小区里灯火通明，门口的保安和一个老大爷一起搬着竹椅唠着嗑。

沈元爸爸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正准备和孟淮一起下车，安全带刚收回去，就被孟淮打断了。

“叔叔，我自己上去就行了。已经很麻烦你了，谢谢叔叔。”孟淮站在沈元爸爸旁边，少年的个子已经比他高出一些。

沈元爸爸依旧坚持着要送他上楼，说是想见一见他的家长，以后反正是同学，家长之间也能多个沟通。孟淮望着乐呵呵的沈元爸爸，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的父亲的样子：消瘦的双颊骨，时常阴着的脸。这两点足够掩盖孟淮对于其他五官的印象。父亲带给他的，不是敬畏、高大的形象，而是潜意识之中的恐惧。

当孟淮领着沈元爸爸来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感到手上仿佛灌了铅，站在那扇铜门前，整个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里面传来一声女人悠长的喊声：“来了！”

孟淮几乎可以说是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就这样落了下来。紧接着，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转开了个直角，孟卓清阴沉的脸猝然出现在眼前。他整个人愣住了，后脑勺有一把火花猛地炸裂开来。

事后孟淮也并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到底有多快，他只知道在孟卓清有动作之前先转身向沈元的爸爸道谢且道歉，他不敢看沈元爸爸的眼神，保持着那个最平常的微笑将门带上了。

这个小区的隔音效果肯定没有沈元他们那里好，以至于孟淮基本能确定他坐电梯下去前肯定能听到响亮的一耳光以及时阿姨与他父亲的争吵声。

脸上是火辣辣地疼，那个扬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配着生理性的眼泪一起呈现。

“你出息了啊！大晚上都不回家打算干什么？”孟卓清站在孟淮的面前，说话时手指一直戳着他的脑袋。时阿姨则在后面拦着：“瞎叫唤

什么，孩子都跟我说了在同学那里，就晚一点怎么了？”

“怎么了！翅膀硬了是吧，你就看看你那副成绩，还跑出去玩？呵，笑死我了。”孟淮抬起了头，他以前都是冷着眼看父母吵架，这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那双眼睛里所带着的冷漠，仿佛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再怎么歇斯底里地叫骂都无所畏惧，甚至与

自己无关。这明显触及到了孟卓清的那份身为“父亲”的尊严，他再次伸手想要打，被时阿姨用力地拖住了。

“你打孩子干嘛？再怎么都不能这么打孩子！”

“你别管！这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

就在这种大家都扯着嗓子喊的时候，孟淮很平淡地开口了，少年温润的音色在这种环境下及其清楚。“你管过我吗？你都是怎么管的？”

孟淮整个眼眶都红了，双目爬上细密的血丝，他就这么淡淡地开口说着：“我的成绩单你看过吗？我的家长会你参加过吗？我到底在那个年级哪个班你知道吗？”

这基本上是一个一个的重锤，敲在了孟卓清的胸口，他一时说不上话来，脸却憋得红了起来。

“妈妈带我们两个已经很累了，你这些年里给我和妹妹带来的是什么？除了生活费，还有呢？”孟淮整个脑子非常的清醒，他整个人站直了，比孟卓清高出了许多，他颤抖的嘴唇最后吐出了一句，“管什么呢，直接打钱不就行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对你爸说话呢！哎哎哎哎！”时阿姨整个人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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