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月歌（1/2）
第五十二章
两个人最终没能安心回去睡觉。
街道坊市灯火通明，没人在意宵禁，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蠢蠢欲动——这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这边是暗潮汹涌，那边是疾风骤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三司圆楼灯火通明，神司没了领头人乱作一团，其他两司虽有慌乱，但管事的压着好歹还算得上各司其职。
尹洵没有选择穿过一团乱的内部，沿着走廊查看青赐可能在的地方。路上遇到烛斐，说是鲛人王连夜召了主要干部会谈商量对策，但因这事并无先例，到最后也就是得出尽快修理好玄兔、尽力安抚群众这类结论。这就对了，难怪走了青赐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不到他。
问了地方决定先过去凑凑热闹。
这一来确实也没失望，不止青赐和鲛人王，还有那么十来人都在那间屋子里。
“那么热闹啊？”
这样一句和现场气氛极不相符的开场白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青赐仿佛没有看到周围一圈人的表情，眼神示意尹洵去他身侧的位置，想来那原本该是烛斐的地方。
其他几位面露异色，显然是有点儿欲言又止——虽说尹洵来的这么几天已经让很多人知道他，要说是人才那确实是，但毕竟不是鲛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参与高层议事心中难免生出诸多顾虑。可这毕竟是散亲王的决定，他平日不是这样的性子，但已经说出口的话绝没有容人质疑的道理。偏偏鲛人王还极纵容他，此刻虽也看了一眼青赐却没有多说什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尹洵还是成功入了座，其他人虽各有腹诽却也不能说什么。
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也没有说话的。
“大哥，把其他人撤下吧。”
轻飘飘一句话引得现场骚动，鲛人王也有些惊讶，但到底是亲兄弟，他明白他这个弟弟心中装了事，况且这些人留在这儿并没有太多用处。
“诸卿……”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鲛人王，“今夜辛苦各位了，回吧，有事择日再议。”
“陛下，这不合情理，请……”
“你们陛下不需要三思，”尹洵姿势极为懒散，“这位大人，有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
说话的年轻人表情一僵，还欲开口被一半的老人瞪了一眼，与鲛人王眼神交汇后领头往外退:“陛下，臣等告退。”
这老人应当颇有威望，其余人陆陆续续行礼离开，偌大的屋子霎时空下来。
“六弟啊，有什么事非要其他人走了才能说的……”
青赐没有回答，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鲛人王明白，这是他不好开口的时才会有的表情，想来这便是留下尹洵的原因了:“尹公子。”
“陛下不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鲛人王不大友好的笑了两声:“小狐狸，若不是你对六弟还有用，我定不会放过你。”
“若不是顾及殿下我也不会放过您的。”
青赐抬起头，表情极为严肃，看着尹洵的目光夹杂着恼火。
“晚辈多有冒犯，见谅，”假惺惺地道过歉后站起身来，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青赐的视线，“他不想说的我会替他解释清楚，相信陛下……能有所权衡。”
“你若是对鲛人不利……”
“陛下多虑了，人族灭族鲛人并未参与，加之亲王还救过我，我为什么要对你们不利？”尹洵站直了，居高临下看着鲛人王，“为表诚意我已经送了您一份大礼，陛下可别不认啊。”
“胡说八道。”
“神司集权自重，皇室、法司，哪一个不想把它削一削？如今祭司死于灵锁，祠堂也坏了大半，这意味着什么陛下比我清楚。”
“你杀了祭司？！”鲛人王微妙的停了一下，随即拍着桌子站起来，“这，这便是你说的礼？！”
“是不是您心里清楚，虽说神司不再会再有祭司了，可留它一个空壳也不是不可以吧？找个忠于陛下的，再挂个立得住的名头……”尹洵脸上的笑意一成不变，高深莫测不说，看久了心里还有点儿发虚，“这样一来神司就是皇室傀儡。”
“荒唐！祭司占星之术何其重要？我岂会……我岂会为揽权如此！？”
“您不会？”尹洵冷笑一声，“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从始至终都没拦过我们。”
“尹洵，够了。”
没有因为青赐的呵斥停下，尹洵的语速越来越快:“你族最初设立神司是为的什么，为保你一族长治久安还是为要事决策献一份力？不，都不是。神司同法司一样，它们最初都只是震慑管理的工具。”
鲛人王的表情猛地出现了松动，仿佛是戴着裂开的面具。
“尹洵！”
“行，我适可而止。”尹洵退后两步，鲛人王重回青赐的视线。
“大哥，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在袒护我，可……”青赐难得的温和，“长生灯困了我们祖祖辈辈的魂魄那么久，段云樨亲口承认她害死了白茗……我不后悔做这些事。”
如遭雷击一般立在原地——
白茗这个名字他太久没有听到过了。
“很让人吃惊吧？”尹洵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条件反射地与其对视，能从那双眼中看到的只有威胁。
猛然领悟了先前尹洵话中的意思，他什么都知道，鲛人王闭上眼，心中一阵后怕:“我明白了……”
“我不会收手的。”
房间迎来沉默，青赐表态后看着自己的兄长，莫名地觉得他有些陌生。
“你是收不了手，”鲛人王苦笑一声用手撑住自己，“罢了，收不了就不收，放手去做吧，大哥会帮你的。”
青赐点点头，还未开口便被尹洵抢了先:“当真？”
“我差点儿忘了，你才是罪魁祸首。”
“这我可担不起，”尹洵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需要我帮你理一理你们鲛人不堪回首的过往吗？”
鲛人王没有说话，他确实想知道尹洵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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