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桐台(2/2)
“见过啊,年年都见!”
藕汀打起精神:“那您说说呗,到底是什么样的奇观?”
兰烬不着声色放慢进食的速度。
老妪回想了一番,十分平常地说:“也就是八月十五的晚上,下一场金色的雨,云层里还能听到龙吟和凤鸣,这景色年年都一样,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不过没见过的人呐,见第一次总是新奇,像我活了七十岁,少说也见过五六十次,早就习惯了。”
藕汀深表同意,好比第一次见君上给敖霜剃毛,夏府的大小鬼仆们津津乐道了足足三月,可要是天天都剃,那看热闹的心思也就淡了。
吃完馄饨,藕汀看兰烬脸色不错,小心试探道:“兰烬君,找间客栈住下吗?”
兰烬摇头:“不必,国师已知我们来了。”
兰烬君从不说瞎话,因此藕汀也只是惊奇道:“这位国师大人有点厉害。”
“他的厉害之处可远不止于此。”兰烬提醒道:“见了他要小心。”
藕汀乖乖点头,对这位神秘的国师也越发好奇。
一炷香过后,果然如兰烬所说,国师派出的使者恭敬地将二人请上豪华的车架。
藕汀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马车,人竟然能在车厢里行走,简直像会走路的房子。
车架行驶平稳,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国师日常居所,藕汀已经忍不住在车上睡了一觉,还是兰烬将他叫醒下车。
“郎雀阁。”藕汀看着牌匾,觉得这名字奇奇怪怪,可是一想国师也不是寻常人,有些特殊的起名癖好可以理解。
领路的侍女娉娉婷婷,走路姿态赏心悦目,将兰烬与藕汀送到一处院落后,柔柔道:“国师正在闭关,二位可在此处稍事休息。”
藕汀等人走后,直接扑到床上,蹬掉脚上靴子,抱住熏得香喷喷的锦被滚了两圈。
“这里可真好。”藕汀的声音从锦被中传出,听上去闷闷的。
兰烬掀开被角给他透气:“国师在南国的地位无比尊崇,他的住处自然极好。”
藕汀探出脑袋,叹气:“君上地位也不低,可是活得就很粗糙,可见地位高低与生活水平并无多大关系。”
兰烬从前在天界,吃穿用度都有一套规矩,什么地位的仙该有什么样的规格,都是写在天界守则上,不过比起夏君的住处,确实好上许多,想起夏府中的石板床,四面漏风的纸糊窗,兰烬对藕汀口中的粗糙二字深表赞同。
入夜,藕汀照旧爬上屋顶晒月亮,一丝丝柔和清冷的月辉沁在身上,逐渐转化为灵力,滋润肺腑与丹田,下腹部灵力交汇处,慢慢凝出了一颗白色水珠,半实半虚。
藕汀听敖霜说,妖有妖丹,炼出妖丹的妖才有资格去妖界,敖霜的妖丹在地府受刑时被挖了,融出的灵力送给被他误杀的冤魂,可保他们下一世平安康健。
“我这是,凝出妖丹了?”藕汀拍拍肚皮,并不是很肯定,也许只是肚子里长了颗结石。
也罢,明天找兰烬君看看。
从屋顶跃下,藕汀环顾左右,发现自己似乎跳错了方向,好在四下无人,再跳回去就是。
“咳咳。”
藕汀淡定转身,一个高瘦的身影从树后转出,扶着树干,捂唇轻咳。
“梁上君子?”高瘦男子问。
藕汀:“非也非也,路痴而已。”
男子了然:“原来是国师的客人。”
藕汀暗喜,看来是个认路的,可以拐来带个路。
半个时辰后,两人站在萧瑟的夜风中,衣袂翻飞,瑟瑟发抖。
“戍青先生,国师居所可真大。”藕汀尴尬一笑。
戍青沉默半晌,指着一个方向:“这次一定是对的。”
藕汀笑容僵住,比路痴还可怕的,就是蜜汁自信的路痴,每当这种时候,他就难得想念起敖霜,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么好的运气,天生认路,像藕汀,修炼千把年只怕也学不会敖霜认路的本事。
天道不公啊。</p>